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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影(28)+番外

一个月织了前面几个月的量,浦春麟喜上眉梢,这个月的小假期前就跟任祺说:“我快织完了。”

任祺点点头:“恩,好。”

快织完了,也就不急于这一时半刻,再说围巾现在老长一条,带来带去显眼又麻烦。

小假期,浦春麟就把围巾和那一对零碎工具锁进衣橱里,跟任祺一块回家去。

这种儿子回家的周末,家里总是会煮一堆菜,妈妈今天烧的骨头汤,浦春麟家人都爱喝这个,正好今天老加班的爸爸也在家,浦春麟坐下先给爸爸舀一碗汤。

爸爸是个不太爱说话的,今天却难得有些话多,浦春麟喝了一碗汤,乘好饭坐下,爸爸问他:“上次你说要出国去读书,想好要去哪了吗?”

浦春麟冲爸爸笑一笑:“我没要出国,就随便问问。”

爸爸也对儿子笑:“又不想出国了?放心,儿子要是想出去,爸爸肯定供着。”

浦春麟早过了之前那段略嫌灰暗的心境,那个时候他在意任祺的话,所以有些疑神疑鬼的,现在看来他那时真是想太多,目前他只惦记任祺的“秘密”,于是摇了摇头:“真没想出去,爸你还不知道我啊,我多爱国啊。”

爸爸点点头,夹了一大块肉给浦春麟:“恩,反正都随你,我之前还以为你看祺祺要出国,才想跟着去的,你不老爱跟着祺祺转悠嘛……”

浦春麟筷子顿了顿,眼睛张大了。

妈妈看他愣住,笑了:“小时候没考上少年班,哭得一塌糊涂,做梦都喊着要任祺……”

浦春麟的手指轻轻地抖了一下,脑海里一片空白。

他只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问:“爸,任祺要出国?”

然后爸爸的声音响起来:“是啊,老任早就打算好了,任祺的叔叔家在新西兰,任祺说想去那边学什么食品专业?听起来像去学厨子似的……不是六月份就要走了嘛……”

“……恩,快织完,织完了我跟你说个秘密……”

“……最晚到六月份……”

“……要是我出国,你准备怎么办?”

第18章

浦春麟提早回了学校。

这种每个月都有的小假期,他几乎没和任祺分开行动过,除了两人确实有事的时候。

爸爸说任祺要出国的那天晚上,浦春麟一直没睡着,有那么一两个钟头,他的脑子空空如也。他发了许久的呆,像一棵在阴沉的天空下直立不动的小树,看起来木然又沉闷,而且孤零零的,周围空落得连一丝风也没有,是个傻头傻脑的小可怜。

有只美丽的长尾巴大鸟在小树下做了窝,那是小树一生中最热闹的时光,然后大鸟扑棱棱飞走,没有再回来过。

浦春麟窝在薄薄的被子里,屋外时而有一点轻微的响动,他被楼下大型车辆驶过的声音惊醒,窗帘外拂过一阵暖色的光。

浦春麟想,任祺要去哪里,他从来都是最后一个知道。

不知怎的,又想起小时候的事,任祺要考少年班那阵子很忙,他只跟浦春麟说那个月不跟他一块上下学,也没时间玩了,浦春麟就乖乖地不去闹他。后来妈妈在家说任祺要去考一中的少年班了,浦春麟只用了十秒,就决定自己也要去考。

结局就是,没考上。

小时候每次放长假,浦春麟都去找任祺——

“我去爷爷家玩啦,你去不去啦?”

“爸爸带我去游乐园玩,你去不去啦?”

“下午去城里玩啊,你去不去啦?”

那时任祺很少跟浦春麟一块出门玩,偶尔答应一次,浦春麟就高兴得找不着北。不过也有几次,他从外头回家再去找任祺,任伯母就告诉他,任祺去外公家了。

似乎对任祺来说,浦春麟从来都不是必要的朋友,不过这世界上谁没了谁不行呢,和任祺分开读初中的三年,浦春麟不也好好活着吗。

然而浦春麟却忽然呜咽起来,好像一只找不到家的小小狗,在冬夜的街头转着圈,叫着主人的名字。

与浦春麟的心情不符的是,他躲回学校的周六天气十分晴朗,过分明丽的太阳甚至显得有些张牙舞爪,反衬得浦春麟更加灰头土脸。

他脑子乱得像一锅腊八粥,还是刚学会做饭的大姑娘烧的,里头什么都有,捞出来看看也许还有没剥皮的番薯。

浦春麟捧着自己层次不清的脑袋在宿舍窝到下午,肚子有些饿他就下楼打热水冲了碗泡面吃,下午他继续稀里糊涂地趴在桌子上写练习册,有些事情做,脑子就清楚一些,不会更稀里糊涂。

宿舍的同学都要礼拜天才回来,浦春麟没觉得冷清,他在书桌前趴了一下午,晚上又出门去打热水,居然遇到了李梓超。

他跟李梓超以前的过节算是被时间洗刷干净了——尽管这基本是李梓超个人产生的过节——只是浦春麟每次见到他依然有些讷讷的,其实李梓超早就不和浦春麟一个班,高二开始他又从任祺那个宿舍搬了出去,他们后来几乎就没有再见到过面。

今天晚上遇到李梓超,浦春麟体内缺忽然长出来一些活气,他走上前喊他:“超超,吃过晚饭没?”

李梓超看到他,愣了愣,他是个脸皮比纸薄的主,只得回答:“吃过了,你怎么在学校呢?”

浦春麟说自己有作业拉在学校忘记拿了,索性就回学校写了,李梓超皮笑肉不笑地说你比以前用功多了。

两人一言一语地聊了几分钟,李梓超要回宿舍了,浦春麟索性提着暖水瓶跟他去了宿舍。

李梓超的宿舍比浦春麟宿舍热闹一些,有一半学生没回家,浦春麟在那坐了一小会,看着那几个家伙都开始认真学习了,才轻手轻脚地告别离开。

他漫步往楼上走,他宿舍所在的那个楼层也有几间宿舍的灯亮着,浦春麟没有再去敲熟识的同学的门,而是走回自己宿舍开了灯,像个独居的小老头似的闷声洗了澡刷了牙,闷声洗了衣服晾好,又闷声关了大灯爬上床去。

他的床头摆了一盏小台灯,打开来就是一小块有点黯淡的光源,浦春麟搂着被子在床上坐了一会,继续写练习册,周围暗暗的空气裹住了他,然而他身边那一小块光源执着地往外扩散着,不屈不挠。

浦春麟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放下手里的练习册,打开手机看了看,妈妈发短信问他吃过晚饭没,他关了灯,躺到床上,慢慢打了回信。

短信发出去,手指按了返回键,一下子跳进发信箱里,浦春麟看到一堆任祺的名字,他有事没事就爱找任祺说话——尽管两人上课在一个教室,下课在相邻的宿舍——任祺的回复往往很简短,有的时候只有一个字,也有很多时候他不回复,他不怎么爱发短信。

继续往下拨动键盘,一堆“任祺”里偶尔夹杂着父母和其他朋友的名字,拨到底部,是浦春麟手打的一条笑话,发给赵晓雨的,浦春麟记得赵晓雨后来也给他回复了一条笑话,很好笑。赵晓雨每次发的短信字都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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