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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裁缝(9)+番外

吃完了午饭,便要回去工作,到两点再睡个午觉,刘理的算盘打得蛮好。吃过午饭,他慢悠悠地晃回自己的裁缝铺子,还没开始做活,却接到了家里寄来的信。

是爸爸的字,但肯定是按着妈妈的意思写的,上面洋洋洒洒写了许多琐事,要是按爸爸自己的调调来写,肯定是不会这么罗嗦的。

比如说刘理在家乡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刘竞他老婆刚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儿子,信上妈妈的口气酸溜溜,就刘竞家那老太太高兴的样子就反复描述了两三遍。

刘理抓抓耳朵,忍不住笑了。

妈妈总是这样,年头她拍电报过来,一共就十五个字,其中一句还是“小竞老婆怀了”,虽然说刘理已经到了结婚的年纪,不过他毕竟还年轻么,其实根本不用这么急,过了二十五岁再开始考虑也一点不碍事。

刘理看完了信,便坐下来慢慢地写回信,他除了做活外干什么都慢,连写字也是慢吞吞地一笔一划,写了会又忍不住站起来东摸西摸的,先给阳台上的太阳花浇了水,又出去串门子。刘理和周围邻居们的关系还是可以的,吃不上饭时别人也会接济他。

等到下午快五点时,在邻居家里吃过饺子刘理才抹着嘴巴回去,反正工作还不算赶,他想先把信回了,不然过半个月收不到回信的话,妈妈那个急性子又要瞎担心。

推开裁缝铺没锁的门,刘理正想着要抬手开灯,却一眼看到坐在自己床上的那个人。

顾浴洋抬手扬扬手里的纸片:“你的字真难看。”他毫不留情地指出来。

虽然看到顾浴洋后下意识是有点高兴的,可听完顾浴洋的话刘理就马上就不高兴起来,他打了个充满芹菜味的饱嗝,走到床边一把抢过顾浴洋手里的信纸。

顾浴洋扬起的手僵在半空中,他挑眉看向刘理,表情有些玩味。

刘理把信叠起来,放到缝纫机边上,然后他想了许久,终于想起了刚从报纸上看到的那个新词。

他仰起脖子,说道:“你这是侵犯我的隐私权!”他把最后的“隐私权”三个字说得又重又响亮,能说出这样一个高级又有知识的词汇,刘理觉得有些骄傲,脑袋抬得高高的。

顾浴洋一脸的揶揄。

刘理不管顾浴洋嘲讽的样子,拖了自己的板凳坐下,又把用来装纽扣的那个抽屉整个抽拔出来,低头去捡扣子,边捡边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老实说,刘理是真的没想过顾浴洋还会回来,虽然两人认识也算有段时间,应该算是朋友了吧,但刘理真不觉得自己这里会让顾浴洋有任何留念。

他倒是有想过以后问杨教授讨了顾浴洋家的地址,提点好吃的去看看人家少爷。

“爷爷考我古诗词,我没答上来,又被他骂了。”顾浴洋打着哈欠答道,似乎并不是很在意。

“嘻~”刘理笑出来,学着顾浴洋的样子摆出嘲讽的脸:“活该么。”

顾浴洋给他一个白眼,形状漂亮的眉毛一个抬起一个压低,嘴角扯得很难看,大概被刘理逮到小痛脚,让他有些不快。

“他都考你什么了?”刘理又问。

“就是李白杜甫之类的吧,我也不知道,什么茅屋秋风的,爷爷还说这是最基本的,最基本的难道不是床前明月光么。”

“那是杜甫写的,确实很基本,我初中学的……”

“我知道,我知道。”顾浴洋不耐烦地打断刘理:“我还知道这首诗体现了忧国忧民的思想,但是我背不下来,唐诗太难背了。”

刘理又是笑,顾浴洋的眉毛就竖了起来:“难道你能背下来吗,我打赌你现在背不下来。”

只一句话,刘理便笑不出来了,他低着头很快捡完了剩下要用的几个纽扣,有点不服气地说道:“可我还能背下元素周期表。”说话声音底气很不足。

顾浴洋便满意了,他脱了鞋子,一点不介意刘理床上堆得像咸菜团一般的毛巾被,往下躺去,而且很快发出了低沉均匀的呼吸声。

真诧异这家伙会这样直接睡在这里,他在刘理这里呆了一个月,从来都是坐着没有往下睡过,他似乎是嫌刘理的床很脏乱,所以连坐着都是只坐边上那一点点地方。

刘理左看右看,把放得有些远的电扇搬得离床近了些,然后弯腰拉开毛巾被盖住了顾浴洋的腰腹部。

屋里光线不太好,凑得近了,刘理才看到顾浴洋脸上挂的两个黑眼圈。

先前顾浴洋在裁缝铺呆着时也说过一些跟家里人相处的事情,他说得不多,零零碎碎,但刘理还是听得出来他跟家人处得不算好,好像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穷人有穷人的苦恼,有钱人有有钱人的麻烦,而且顾浴洋和小时候最疼他的爷爷现在关系是最僵的。

估计他回家这几天过得很难受吧,谁被逼着去干自己不喜欢的事情都不会开心。

刘理最后拉直了顾浴洋被压得蜷起的裤脚,便拍拍手趴到缝纫机边去写信。

他这一写,又花去了很多时间,他把电风扇给了顾浴洋,自己便摇起蒲扇来,磨磨蹭蹭地把信纸和笔收起来时,已经快八点了。

转身想把信都收进床头柜里,刘理又被吓了一跳,顾浴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来了,正不声不响地坐在床上望着刘理。

“刘竞是谁?”顾浴洋没头没脑地问道。

肯定是刚才从刘理信里看来的,想起自己的家信被人看过,刘理忍不住重新气恼起来,不过那火气还不如打火机的火,一小簇刚冒起来几秒,一下子就灭了。

“我同村的一个人,从小玩到大的。”刘理回答,心里思忖着顾浴洋什么时候走。

“结婚了?孩子都有了?”顾浴洋又问。

刘理点点头:“他比我大四岁,去年结的婚,今年生孩子,我觉得我以后应该也差不多这个年纪结婚生孩子。”

“你有女朋友了?”顾浴洋问,难得话多。

“没呢,我妈急着给我介绍,但我想以后自己找,觉得自己找的喜欢点。”刘理说,依然一摆一摆摇着蒲扇。

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刘理看向顾浴洋,问道:“你对象是自己找的么?是不是金头发的外国人?”

顾浴洋点头:“是我同学,是中国人,黑头发。”

刘理以为,顾浴洋的对象肯定很漂亮,他遥遥想了想自己那还在云端没往下掉的未来对象,道:“你呢?你什么时候结婚?”

顾浴洋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薄毛巾,站起来穿鞋:“不知道。”

刘理以为他要走了,赶紧把床边的电风扇摆回缝纫机边,顾浴洋穿好了鞋,回头看到蹲在地上忙着摆弄风扇插头的刘理,说道:“我饿了,带我出去吃东西吧。”

“啊?”刘理猛地抬头,哐一声撞在缝纫机上。

他泪眼汪汪地捂着脑袋重新蹲下来,顾浴洋在他面前哈哈大笑。

最后刘理带顾浴洋去吃了面条,然后顾浴洋又硬拉着刘理找了家药店,买了外用的膏药,边忍不住恶意地笑着,边叮嘱刘理好好擦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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