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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裁缝(42)+番外

“都怪林新明,当质检员也不好好检查衬衫,看我不追究他的责任。”顾浴洋说道,想把这回差错的责任带到那个姓林的质检员身上。

其实这本来就不是刘理的错,顾浴洋细细回想起来,他们整个厂几乎都在依赖刘理,每回有服装订单过来,刘理都会从最初环节忙到最后一个环节,因为刘理这样主动地把所有事情揽到自己身上,他们也就越来越习惯刘理,越来越依赖刘理,到现在,居然连质检员都这样光明正大地偷起懒来。

依然捏着那截衣袖的刘理抬起头来看看顾浴洋,两人在漆黑的夜里互相对望了会,刘理终于露出个浅浅的笑。

“重做就行了。”顾浴洋又说。

刘理点点头,“恩。”

“饿了没?现在才八点不到,我们去吃夜宵好不好?我请客。”顾浴洋说,轻声软语,以前梁蔓心情不好时,顾浴洋从来不去哄,他觉得一个人心情糟时让他独自冷静一段时间想清楚便行了,因为他自己心情不好时就是这么做的,他从不需要别人来安慰。

只是对着刘理,就会觉得不忍心,要是放刘理一个人难过,顾浴洋大概会觉得心疼吧。

听到了“夜宵”两个字,刘理的肚子配合地发出咕噜声,仓库里澄黄的光打在他脸上,让顾浴洋看清那切实地红起来的脸。

刘理终于松开一直抓着衬衫袖口的手指,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

真的有点破涕为笑的意思。

顾浴洋的心才切实地落地了。

其实在他看来,这次衣服问题不大。

开厂做生意么,货物总会出点问题,虽然这次确实是属于阴沟里翻船,有些掉份子。

好在收货的厂家并不急着要货,出了这样的问题,顾浴洋马上给了他们一个巨大的价格的优惠做补偿,对方便也很爽快地没有追究了。

这些钱,顾家还是亏得起的,虽然想想这应该是布料供应商的责任,但顾浴洋那方收布料时并没有提出任何异议,货拿了钱也付了,再回头追究布料商的责任,想必他们根本就不会承认吧。

自认倒霉就自认倒霉,反正千错万错都是质检员的错,正好那个林新明是顾浴洋三叔家中拐了七八百个弯的什么亲戚,做事不认真又油嘴滑舌的一个小角色罢了,趁这个机会开掉,还能给妈妈一个打击三叔家的借口。

顾浴洋想得完满,刘理心情又好了起来,两人说说笑笑地吃完了宵夜,顾浴洋便开车送刘理回家去。

与刘理在一起总是快乐,两人明明每天都见面,还有说不完的话。有个词叫“蜜月期”,顾浴洋还觉得那是个非常有毛病的时期,比如他跟梁蔓,刚确定关系的时候也没有多么特别,在一起就是在一起了,顾浴洋反而觉得追逐时光的暧昧比较有趣味性。

可和刘理的关系似乎教会了顾浴洋别的事情。

目送着刘理上楼后,顾浴洋低头看了下手表,时针即将指向九点半,也差不多是时候回去了。

今天他因为厂里的事情加了班,大概可以回家向爷爷邀功吧。

顾浴洋笑了笑,刚才刘理上楼时他一直盯着刘理的屁股看,发现刘理吃那么多,肉还是只有那么一点,一只手就捏得过来。

他心情轻松地开车回家,家里还是灯火通明的,把车开进车库,进了大厅,顾浴洋发现这个时间一般在睡房休息的妈妈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大概是为了这批衬衫的事情吧。顾浴洋想,他还挺得意自己顺利处理好了这件事,于是便走到许语博身边坐下,拿了茶几上一颗巧克力剥开塞进嘴里。

“都九点半了还吃东西?”许语博笑道,端起一杯牛奶慢慢地喝。

“其实正确的养生方法包括晚上过了八点不能喝水哦。”顾浴洋语气轻松地出生提醒到。

“牛奶可以喝。”许语博说,放下杯子,“厂里怎样了?”

“我处理好了,是林新明的责任,明天我就开除他。”顾浴洋说道。

“林新明,是你三叔家的亲戚,对不对?”许语博问道。

顾浴洋点点头。

许语博扯起嘴角:“我打电话问过了,那批衣服,是从布料开始就有问题,这不仅仅是林新明的责任,负责验收布料的人也有责任,而且整个工作流程里居然也没人发现布料的问题,监工的人也有责任。”

顾浴洋愣了愣。

“这些事情,都是刘理做的吧。”许语博说,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红色的印花真丝睡衣裹在她身上,明明是温暖的颜色,却泛着冷冷的光芒。

“把他也开除。”

许语博说道。

第28章

写了一半的报告旁边泡着杯醇香的咖啡,顾浴洋站在桌子边,边开着玩笑边教他那个脾气很差的房东说中文,忽然他瞪大双眼,迭声喊着“Wait”,可房东养的猫咪Moris已经轻巧地跳到了顾浴洋的书桌上,拖曳着长长绒毛的尾巴摆动着,飘下的猫毛落了几根在顾浴洋那刚泡完的咖啡里面。

在美国的时候,顾浴洋总是要与那只猫咪缠斗,脾气差劲的房东先生养出来的猫也难缠得不可思议。但那个时候的日子绝对是无比闲适的,不愁吃穿的顾浴洋在学习之余也会出去打工,那些工作幸苦而简单,不像现在,工作的重心反而是应付人心,一天天下来,时间上细密的小刺将顾浴洋周身打磨得越来越光滑圆润。

睡梦中的顾浴洋紧紧皱起眉头来。

梦里的大猫Moris从桌上往窗户外跃去,顾浴洋也紧随其后地跟上,他努力地追赶着,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无法追上那只猫咪,而周身的阳光也随着猫咪渐渐远去。

忽然,顾浴洋周围变得一片黑暗,漆黑的混沌空间里有什么一闪而逝,顾浴洋的意识走过去低头看,发现发光的物体是路边的一枚小小石子,可他又惊恐地察觉自己便是那颗石子,在什么都可能发生的梦里,顾浴洋无助地望着自己光滑圆润的身体,犹自挣扎着试图伸出一双手去从地表挣开,可他咬紧牙关,怎样都没法使出力气。

如果有人在这个时候走进顾浴洋的房间打开灯,便会看到他脸上用劲的痛苦表情,五官紧紧地皱着,茫然且无助。

等等,有谁在抚摸和自己?

顾浴洋的眉头松开一点,他感觉到什么温暖的东西触碰着自己光滑的表面,然后他被一双布着老茧的手拾起来,平平地摊在那热乎乎的手心里。

顾浴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噩梦很快结束,他的五官回复到平常安静的样子,上扬的眉毛秀气地飘着,长长的睫毛也平静无波地卷着。

时钟指针嗒嗒地往前走,屋外的天空渐渐明朗起来,顾浴洋准时在七点转醒,起床的第一件事便是重新皱起双眉。

他已经不记得晚上做的梦,只是想起昨晚妈妈对他说的话。

顾浴洋是顾家到现在难得继承爷爷的聪明才智的孩子,而且血脉里还兼了许语博杀伐决断的个性和优秀的高智商,他回头再稍微想想,便能明白过来整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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