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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裁缝(40)+番外

所以要阻止顾浴洋做什么,不能逆着他的性子来。

可要是顺着他呢?那也不行。放任顾浴洋这样下去,越陷越深怎么办?

说起来,梁家的那个小孙子梁霈文,前不久闹出那种事时,许语博还觉得可笑,反观自己儿子,却还不如梁霈文呢,人家好歹是和大学教授,顾浴洋却只摊上一个裁缝。

许语博斜眼看向低头不语的刘理,怎么看怎么觉得刘理像条路边的草狗一样,毫无特点,软弱可欺,哪里都是普普通通平平无奇。

就是他的眼神太讨厌了点。

刚才自己居然能被他那双眼睛挑得冒出一股火来,真是失态。

许语博心里百转千回,几分钟后已经打定主意,不管如何,她还是要把刘理先弄走的,先前顾浴洋要死要活地想出国,被强留下来,到现在不也乖乖地在厂里做事了吗?

弄走了刘理,他也最多就折腾几天罢了。

在顾浴洋心里,一个刘理,总不会比他心心念念的美利坚合众国来得还要有吸引力吧?

轻咳一声,许语博依然在脸上慢慢升起一轮笑容,对着刘理道:“原来刘师傅是心里有人了,我也就不好勉强,也怪刘师傅不早跟我说,害我一头热,白忙一场……”

许语博态度大变,刘理自然也察觉到了,他捡拾一下被自己先前的勇猛告白震落一地的勇气,捡回来几片,终于抬头重新望向许语博,许语博脸上坚冰稍融,脸色比刚才好看了不知道多少倍。

虽然还是有纳闷的地方,也有不对劲的地方,但刘理已经很狗腿地点头了,这个时候他顺坡下路走得比谁都快,被人猛力摇动的蒲扇一般点着头,附和道:“是我不对,我早就该说的,许老板说的很对……”嘴里这样说,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刘理也挺后悔自己没早在顾浴洋生日那天的饭桌上就说自己心里有对象了。

许语博见刘理这样,心里更是看不起,觉得刘理真是好摆弄得不行,而且墙头草。

等许语博与刘理态度温和地告辞离开,刘理便提着那袋火龙果在冷风里发抖。

他还是怕许语博,怕得不行。

虽然许语博临走前是笑的,但刘理知道许语博肯定不高兴,里面的原因,刘理就算是个猪,也能猜到。

可刘理不是顾浴洋,他只是知道许语博不高兴,仅止于此了,他不会去想办法自保,眼下能做的事,就是摸摸脑袋回厂里去。

结果许语博给的火龙果最后刘理也没有吃,馋归馋,驳了许语博的提议,又感觉到了许语博的不高兴,刘理当真就是不好意思吃下去。那些果子他就拿给裁缝铺子周围的邻居们吃了,水果店的老板卖了那么久的苹果梨子橘子枣子,也从来就没见过火龙果,还夸刘理在外面做事后见识大了,把刘理的虚荣心给小小地捧上了一把。

许多时候,虚荣心这个东西被满足了,肯定不会发生好事,刘理情绪饱满之下,忍不住就嘴快起来,见到老板裤子又坏了,便说要给他补好,还说要给他做新裤子。

以前没提过,水果店老板是个胖子,每条裤子的两条腿中间都被磨得薄薄的,那一块也时常坏。

因为老板对刘理的照顾,刘理与水果店家里时常来往,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刘理和他们家感情当真是好。听见刘理这样开口,为人豪爽的水果店老板也不推辞,便应下来,等刘理要回去了,又装了许多家里煮好的饺子给刘理。

刘理贪吃,回家后高高兴兴地吃饺子,吃着吃着,便把许语博今天乘着小轿车临走前冷冷的一瞥忘得一干二净了。

当然,晚上也睡了个美美的觉。

第二天起来都容光焕发的,早上出门去上班,学校外头大门口喇叭声大响,吓刘理一跳。

居然是顾浴洋。

他开的是刘理见过许多次的黑色大吉普,就那么坐在车厢里对刘理招手,早上的太阳一照,整个阳光灿烂的。刘理下意识地咧嘴冲顾浴洋笑笑,跑过去。

自顾浴洋生日那天过后,两人在厂里遇见了都是挺不好意思的,而且顾浴洋要忙工作,又要烦恼许语博给刘理提议去相亲的事情,都没时间和刘理好好说说话。这样表白以后毫无进展的关系,感情间用做点缀的暧昧反倒占了大头,好比一杯被人冲开的花茶,香味就那样一点点地漫开来,缠绕裹挟着当事双方的鼻尖,却一直没人端起茶杯真实地喝上一口,切实地去品位茶水的滋味。

而现在,正有人缓缓地伸出手来,端起茶杯。

刘理刚坐进车厢里,便被顾浴洋拉住了手,两人的指头都是暖的,握在手里,无比欢喜。

“妈妈说,她昨天去工厂找你了,结果被你拒绝了?”顾浴洋说道,眼里盛着些肯定。

刘理点点头,他的手指被顾浴洋轻轻地捏着,很舒服,而且好些天没这样好好地看顾浴洋,总觉得顾浴洋眼睛又大了一圈,皮肤又白了一层,嘴巴又红了一点,越看越好看。

“哦……”好看得不得了的顾浴洋,慢里斯条地点头,又轻声道:“你跟我妈说,你有中意的对象了,这种事情我怎么没听说?你看你都没跟我讲过……你倒是说说,你中意的对象是谁?”

明知故问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很讨嫌的一种行为,可在这样的气氛环境下,说是增加情调也不为过,顾浴洋的脸皮之厚,刘理是领教过的,可叹他和顾浴洋这么亲近了,居然还学不到那一星半点的厚脸皮本事。

刘理就缩起脖子,在顾浴洋满是笑意的眼眸里,耷拉下脑袋去。

大清早的,有垃圾回收车路过他们坐的吉普,也有早点摊子在附近叫卖,慢慢的人们都往外出行,自行车叮叮的声音愈发嘈杂,大街上诸多声音融汇到一块,织成一张大网,中间唯一空旷的地方是那辆室外桃源般的漆黑吉普车。

照刘理的脸皮,他是断然说不出顾浴洋想听的话的,顾浴洋也明白,便往前凑去,歪下头在刘理的嘴唇上轻轻一吻,又是一吻,再一吻。

他问道:“是不是我?”

声音极轻,居然没被外面的杂音盖过去。

良久,刘理才点了点头。

顾浴洋就心满意足地笑了,捏住刘理的面颊亲了好一会。

刘理被亲得晕头晕脑的时候,还在想,这就是跟顾浴洋在一起了。

在一起,这在刘理的头脑中是多么限制级成人化的词,他以为只有他结婚的时候,他才会与什么人在一起,而且一般定义而言,在一起不就是这个意思么?

可他与顾浴洋是不能结婚的,他们也在一起了。

那瞬间刘理的脑海里流过许多人的脸,爸爸妈妈的,刘竞的,还有许多别的亲戚朋友,过年在家时他们都让刘理快快结婚,娶个漂亮的贤惠的老婆,早点像刘竞一样,生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刘理睁开眼,面前是顾浴洋端正的脸孔。

这个时候,刘理的眼里只有顾浴洋的脸孔,只有顾浴洋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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