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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裁缝(38)+番外

顾浴洋生气的时候是很难惹的,刘理也不敢说什么,只能低着头快速又安静地吃零嘴。

顾浴洋在小小的裁缝铺里来回走了几趟,火散了一半,抽了凳子过来一屁股坐下,单手撑住额头,喃喃道:“……你知不知道,我妈应该是看出我跟你的事情了,不然她不会让你去相亲的……”

刘理愣住,手里咬了一半的柿饼落到床单上,顾浴洋看他这木头似的样子,完全不顶事不中用,另一半火也散了。他帮刘理捡起柿饼,又放回刘理手里,捧住他的脸。

“你不知道那个老将军的女儿是个什么形容,要是谁娶了她,不仅能把户口迁到B城,礼金都只要意思意思随便给点,而且老将军会帮女婿安排房子和工作,但是那位大小姐,今年都快三十岁了,还是没嫁出去,你知不知道为什么?”

半跪着,顾浴洋看着刘理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妈说她不漂亮是假话,她根本不能用漂不漂亮来形容,因为她脸上有半边的黑红胎记,而且她瘫了,一直坐轮椅,去年来我们这边开始长住,只是为了治病。”

说着,似乎也觉得自己语言里形容出来的人太过悲惨,顾浴洋闭了闭眼睛,又叹了口气:“我妈的狠处,你是不知道,她是要你娶个残废。”

顾浴洋低下头,看着刘理的手指,“我都猜不到我妈会看出来,刚才我才想起来她先前就给我提过要给你介绍对象,我一直没放在心上,后来还一直到你这里来住,想不到她那么早就看出来了……”

顾浴洋的头低下去,梳得整齐的头发下面露出他雪白的脖子,优美起伏的线条只有一小截,很快收进他的衬衫领口内。

以前刘理觉得顾浴洋连头发尖都透着帅气和强悍,可刘理想不到顾浴洋的身体还有这样细致优美的部分,而且柔软又脆弱。

让刘理想起水仙花来。

他忍不住拍了拍顾浴洋的肩膀。

顾浴洋伸手搂住刘理的腰,脸就贴在他的肚子上,刘理身上这件衣服还是顾浴洋拿给他的高级西装,料子细腻。忧郁的顾浴洋贴了一会,觉得触感良好,还想再贴一会,忽然听到刘理的肚子里发出轻微的咕噜声。

纵然再忧郁,也忍不住笑了一声。

他离开刘理,眼神柔情无限:“怎么?还饿吗?”

刘理担心地看着他,他正抱着顾浴洋的脑袋,现在双手都放在顾浴洋的肩膀上,被问了句与前文没任何关系的问话,皱着眉摇摇头,正经地回答道:“现在饱了。”

顾浴洋便伸出一个指头来戳住刘理的肚皮:“可是你肚子在叫。”

一戳,发出声大些的声音,刘理自己也听到了,倒没有不好意思,收回一只手来拍拍肚子:“可能是吃饱了,在消化。”

顾浴洋便捉住他那只手,只看着他的眼睛,道:“你怕我妈妈吗?”

当着别人儿子的面,说人家母亲的坏话,还是挺不好的,刘理犹豫许久都没敢点头。

顾浴洋又叹口气,重新搂紧刘理的腰,脸也再次贴上去:“其实比起爷爷,我更怕妈妈,爷爷做什么都是在明处做,只有我妈看得深,会在别人背后动手,而且她看准什么,就一定要做到……”

“……但是……”顾浴洋很快又接着说道:“我不会让你娶那个残废的。”

他的手臂一层层收紧,箍得刘理只好弯下腰来,顾浴洋仰起脖子,贴住刘理的耳朵轻声说了什么。

霎时刘理红了整张脸。

顾浴洋大笑,站起来拍怕跪得有些脏的裤子,又摸住刘理的脸,低头亲了亲,便转身离开了。

等顾浴洋走了好久,被蒸得通红的刘理终于有了动作,往后一下子倒在床上。

顾浴洋对他说:“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对不对?”

还说:“那我们就在一起吧,好不好?”

第25章

今年春节刘理回了老家,两年没见的刘家桥依然是山青水明的一片。当然,刘家桥其实是没有山的,他们那个地方,地势平缓,气候湿润,春天时几乎每天都是朦朦的烟雨天,冬天时候风里也飘荡着泥土的清水气。

刘理家的房子后面就有条清澈的河,院子后门出去,踩着布满青苔的石阶而下就能打起干干净净的河水来,洗菜或者洗衣服。

冬天吹西北风,夏天吹东南风。

黑色泥土上拔起棵棵细瘦的软腰柳树,柳梢垂下的地方歇着七八只褐花的鸭子。

这是刘理家乡的风景。

而X城,顾浴洋的家乡,春天无雨,冬天干冷,一年四季都吹东北风,每到秋天,真正称得上是秋高气爽,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这儿的黄土地是那么坚硬,直接挖出的土方甚至可以直立。

街上的悬铃木下有矮矮的白色水泥护栏傍着灰色的砖头城墙,半截涂成白色半截涂成深蓝的电车在头顶小篷的三轮摩托身边呼啸而过。

这两个地方的景色如此不同。

刘理和顾浴洋又是如此不同。

除夕的年夜饭桌上,爸妈都问起刘理在外头有没有认识为人不错的姑娘,刘理支支吾吾地没回答,后来爸妈又去问刘竞,刘理跟去了,只看到刘竞皱着眉抽烟,同样支吾着没说话。

对这样的刘竞,刘理心里是有些愧的,他知道自己胳膊肘往外拐,可他还是觉得顾浴洋哪里都好。

在家里面对着父母时,刘理时常想起顾浴洋。

想知道他年夜饭吃了什么,想知道他在做什么,想知道他过新年过得开不开心。

明明他们是如此不同,可两人如何认识,如何相熟,又如何喜欢上彼此,这些又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喜欢的“对象”,刘理是有的,长得好看,懂事,也会照顾人,还是知识分子,可能不大会做家务,不过家务嘛,刘理做就行了,

可惜不能往家里领。

刘理从家中离开的那天,爸爸还叮嘱了遍:“如果遇到心肠好的姑娘,脸皮厚一点,和人家多说说话,争取把人领回家。”

现在刘理躺在床上回忆爸爸的那句话,想象自己把顾浴洋领回家的场景。

如果顾浴洋是女孩子,爸妈肯定都很喜欢他。

实际上是男孩子的顾浴洋,刘理却很喜欢他。

刘理老家的方言里,把喜欢这个词说成欢喜,说起“欢喜谁”这件事那是相当羞耻的,刘理在脑海里重复了一遍顾浴洋向他说喜欢的样子,脚脖子都烫了起来。

他就在被窝里像只大虾一样弯起腰背,脑袋也埋进被子里,只留出一撮乱蓬蓬的黑发来。

窗户外头的槐树枝随着冷风摇了一摇。

春天一到,又是一树小铃铛串串吧。

虽然顾浴洋对刘理进行了具有相当的爆炸性的发言,但短暂的时间里,刘理周围的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

刘理不知道有句话叫暴风雨前的宁静,看看顾浴洋待他一如往常,两人相处时只是更多了份羞涩,刘理便还是安分守己地上班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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