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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裁缝(3)+番外

顾浴洋笑眯眯地:“我电视里看到的,我喊你的时候,你要回答我,咤——”

刘理像斜着眼睛看他。

“你也可以喊我小洋子,不过没有小理子好听。”

大少爷又补充了一句,拍拍手,好像觉得很好玩一般,喊道:“小理子。”

刘理不理他,转身操起剪刀来。

“小理子~小理子~你知道吗,李子在英文里是plum,你的英文名可以叫little plum~”

“小理子,你怎么不理我啊?”

“小理子~”

刘理把剪刀重重放到桌子上,从旁边拿起尺子。

屋外的槐花随着风再次飘荡起来,香气像浪潮一般扑进屋里。

第2章

刘理和顾浴洋一开始的相处磕磕绊绊的,实际上他两认识很久以后,彼此间的气氛都依然鸡飞狗跳,就好像电影【刮痧】里要表现的关于中美文化差异的中心思想,最传统朴实的中式路线遇上完全西式洋化的思维,谁都不懂谁,谁也不让谁。

因为看不明白,于是就不甚了解。

刘理有个特点,对喜欢的全力以赴,对讨厌的弃之不顾。读书时这个特点就在刘理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他是典型的理科脑袋,数理化学得毫不费力,加上他喜欢历史相关的课外书,语文、历史还有政治成绩都还不差。

可刘理独独讨厌一门英语。

记得刚学初级英语的时候,第一次考试刘理考了四十多分,分数是很低,可这已经是刘理做过的所有英语卷子里最高的分数了,后来他基本只考个位数,因为他英语课的时间都拿去看课外书了。

这大概也是无产阶级革命历史爱好者刘理觉得老外很棘手的原因,外国话这么难学,外国人肯定很难搞。

所以刘理和顾浴洋时常牛头不对马嘴是命中注定的。

顾浴洋人不坏也不好,他是个有些奇怪的人,用邪门这个词来形容也许比较准确。

刘理摸不到顾浴洋的边,他们的对话时常不在一条线路上,在顾浴洋第二次被杨教授压着过来刘理的小裁缝铺子那天,刘理早上刚好送出去两件衣服,拿了钱,他便想带顾浴洋出门看看,顺便也请顾浴洋尝尝X城的小吃。

在来X城的两年时间里,刘理走了小半个城。他很喜欢X城,这里的风土这里的人都非常美丽,连这里的食物也是刘理的心头好。他对学校附近的小吃店如数家珍,有次遇到来旅游的外地人,刘理都还给人家说哪里哪里的牛肉好吃,哪里哪里的凉皮不错,好像店子是他开的一样,自豪得不行。

想到要带顾浴洋去自己最喜欢的店,刘理便开心起来。

顾浴洋正懒洋洋地趴在刘理的窗台上往外看着,刘理喊他,他斜过来一眼,眼神暗淡无光。

“你喜欢吃什么?”刘理问他,预备参考下顾浴洋的意见。

顾浴洋却不怎么想跟刘理说话一样,他刚翻了几页的书本被丢在刘理的床上,他站在这个窗户边已经快一个钟头了。

“随便。”顾浴洋说,声音懒洋洋的。

“泡馍?凉皮?面条?”刘理倒是很起劲,他也有两天没吃好饭了,前天在楼下蔬菜铺子里蹭了粥喝,昨天只吃了两个鸡蛋,仗着年轻,精神还有,但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顾浴洋皱起眉:“泡馍和凉皮我都吃过,我很不喜欢,面条是什么面,PASTA?”

“啪嗒?什么啪嗒?面条牛杂碎面呀,我知道一家做得很好吃,你吃面喜不喜欢加香菜?我好喜欢香菜……”刘理说着口水都快流下来,香喷喷的面条好像就摆在他眼前冒着香气。

他赶紧咽了口口水,低头擦擦嘴角,摸着头干笑两声,回身找尺子。

“我喜欢香菜。”顾浴洋在刘理身后说:“那就吃面吧。”

他们后来便去吃了面条,刘理点了两碗牛杂碎面,里面加了满满的香菜,面条端上来,绿油油的香菜盖在酱色的汁水上,扑鼻的香气蹿进刘理鼻子里,他懒得再说一句话,拿了筷子便直接吃起来。

面店的桌子油亮油亮的,看起来不怎么干净,顾浴洋却不在意这样程度的卫生问题,可他拨开面条上的香菜的瞬间,却愣住了。

他赶紧把捧着碗淅沥呼噜喝汤的刘理喊起来:“这里面是什么?!”

他瞪着眼睛,像看到世界末日一样的表情,然后他用勺子捞起一块猪大肠:“请问这是内脏吗?”

“是大肠啊,这家洗得很干净了,你不用担心会脏……”刘理说,流着口水看那块被酱油染得亮亮的肠子,他的肠子已经被他瞬间卷干净了。

“天啊,怪不得这个面有点异味,我刚才还喝了口汤。”顾浴洋把大肠连勺子一起扔回碗里,做了个作呕的表情。

他毫不客气的嫌弃让刘理有些摸不着头脑,那感觉像自己不专心踩歪了针脚一般,有点说不出来的委屈感。

“……很好吃啊,为什么不吃了……”刘理说,声音比刚才低了一级。

“我不吃内脏。”顾浴洋义正言辞地说,又捂住了嘴,好像刚才他喝的面汤被人下了毒。

“为什么不吃?”刘理很纳闷,问道,声音更低了,总觉得自己做错事一样,虽然他本来是好意。

反过来想想有谁会不吃内脏呢,内脏那么好吃,猪牛羊身体里的心肝肺胃肠,每一样都是刘理的挚爱。

他理所当然地以为顾浴洋肯定也喜欢。

“内脏里全是细菌,很脏。”顾浴洋说道,似乎终于平复了他的恶心感,他拍了拍胸口,把面条推到桌子中央。

然后他站起来说:“我还是回家吃饭吧。”

便转身离开了。

从这件事,其实就可以看出来顾浴洋是个挺凉薄的人,他从过来到离开都没有说一声谢谢,走之前甚至带着一脸上当受骗的厌恶表情,这可不太符合他从小受的西式教育。

可那个时候没有凉薄这个形容词,刘理也没看懂顾浴洋的表情,他只能想到“娇气”一词,他也不太在乎“谢谢”“对不起”之类的客套话,所以他想可能顾浴洋是比较娇气吧。

原本应该小事看大,刘理只想到这一层,便不再去想了,他吃完了自己那碗面,又努力吃完了顾浴洋那碗一口没动的,撑得肚子圆滚滚,几乎没法站起来,但想到顾浴洋下午还要过来,他还是很快回到铺子里了。

下午顾浴洋很晚才过来,他看起来脸色不太好,皱着眉,似乎心情很糟。

刘理又问他:“怎么了吗?”

顾浴洋抬起眼睛看他,没什么好气地说:“我不想来你这里了。”

刘理便一愣。

这才是顾浴洋过来的第二天,第一天时他们明明处得还不错,不算有说有笑吧,至少不算糟,怎么才一天顾浴洋就不想过来了呢。

这种时候就特别显出刘理的木,显示出他对为人处事的不擅长。

窗户外自行车铃声咔零零咔零零地响,刘理却好像连槐花的香气都闻不到了,面对着顾浴洋明显的恶意,脖子微微发红的刘理抓起了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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