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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子衿(50)+番外

就不想分开了。

季淳青往赵晓雨身后看了眼,道:“我们老师来了,要上课了。”

赵晓雨恋恋不舍地松开藏在影子里头的手指,季淳青望着他,睫毛动了动,转身离开了。

虽然有些莫名,不过上课铃声是无法违抗的旨意,赵晓雨揣着冒出头的狐疑回到教室,马晓伟揣个MP3跑过来献媚:“跟兄弟借的,正宗苹果,音质好得没话。”

赵晓雨知道自己最近重色轻友得厉害,忽略了经营良好的兄弟情,说内疚还是有那么一些的。鼓励性质地接过马晓伟进贡的MP3,赵晓雨赞许道:“挺好,拿到什么都先想着我。”

周一鸣远远地扔过来一句:“少来,我都听一上午了。”

赵晓雨不理会姓周的,美美地揣起MP3戴好耳机,准备悠闲地渡过这节英语课。

一开听,喝,这MP3还挺应景,全都是英文歌。赵晓雨一句话都听不懂,只得一首连一首换歌。

总算有首中文歌,张惠妹的。

赵晓雨安分地竖起课本挡住脸,入情地听起阿妹的苦情歌。

听着听着又不是滋味了。

听听这歌词写的,什么玩意——

“谁还记得是谁先说,永远地爱我;以前的一句话,是我们以后的伤口;过了太久,没人记得,当初那些温柔。”

不吉利!

他赵晓雨最近可是在极度甜蜜的热恋期呢,怎么能听苦成这样的歌,最差也必须【今天是个好日子】吧,要不然就必须是【月亮代表我的心】。

苦情张惠妹……不是好兆头。

赵晓雨继续往下换歌,MP3主人估计是个爱装腔作势的,MP3里通通都是英文歌,要不然就纯音乐,日本鬼子写的,居然连个周杰伦都没有。

赵晓雨把MP3甩给马晓伟,不听了。

晚上赵晓雨揣起红豆蛋糕摸去季淳青教室。

三楼教室永远这样,每到下课时间阳台上只零零落落站几个人,赵晓雨瞅准老师回办公室的空档,蹿进教室站到季淳青跟前,把红豆蛋糕卷往季淳青课桌里塞:“晚上肚子饿得快,这家的蛋糕做得好吃。”

镇上新开的连锁蛋糕房,跟着季芳芳尝鲜的赵晓雨一进门就瞅准了这款卷起来的红豆蛋糕,红褐色的,里面裹一层薄薄的雪白鲜奶油,好吃得不得了。

主要还是因为季淳青喜欢吃红豆。

季淳青同桌赤红着嫉妒的双眼:“十班的你又来送吃的啊。”

季淳青的前桌,是个女孩子,马尾辫活泼泼地一甩:“十班的你造不造孽。”

季淳青的后桌拿练习册卷起捅赵晓雨的大腿:“十班的以后不许再来了。”

赵晓雨跟三位抱拳讨饶:“我们家小季不是一饿就容易胃疼么,各位多多包涵多多包涵,回头请各位吃好吃的啊。”

周围一阵欢呼声。

别人喜欢跟赵晓雨逗乐,他就用力卖俏,反正两三句话的事情,季淳青胃不好是事实,他见过季淳青一两次疼得面色苍白的样子就够受的了。

送完东西想离开,季淳青拉住他:“你上次买的奶粉我都喝不完,以后别再买吃的了。”

赵晓雨不管姓季的说什么,反正这家伙就是小气么,容易心疼钱,他自己是最不在乎钱,平时生活费季芳芳出,爷爷跟爸爸给的零花钱都花不完。

赵晓雨拍拍他:“以后多听点话就成了啊,不用这么羞愧。”

说完自己先美滋滋地跑了。

赵晓雨觉得自己真心帅气,好男人就应该这样么,只管付出不求回报,电视里都这么演,再说了,哪个男主角长得能有他赵晓雨那么帅呢。嘻嘻。

他是过得太得意了点,也把生活看得太简单了,心眼太大,只容云彩般蓬松美好的事物停泊居留,细微的灰暗的少数小细节一下就漏光了,搁不住的。

季淳青又恰好相反,心眼不大还挺会加工,从小见大,越想越大。

他比赵晓雨成熟许多呢,也就想得要多了,多上好几倍,比大人好多。

一下子差距就拉开了不是。

双手拉得再紧,鸿沟也不是说跨越就能跨越的部分。季淳青太了解赵晓雨了,所以他知道有些该愁的事情赵晓雨从来不愁,如果赵晓雨不愁,那只好他来愁了。

季淳青写完了物理卷子搁下笔,桌肚里吃了一半的红豆蛋糕散发着甜美又讨人喜欢的香气,季淳青喜欢看赵晓雨揣着什么兴致勃勃冲进教室,在自己面前小心翼翼带点讨好地捧出来的样子,像个一根筋的动物,特别可爱。

但是好的食物吃完就没了,好的日子过完也就没了。季淳青习惯把最好吃的东西留到最后吃,所以他喜欢吃的大虾每次都被赵晓雨抢先吃完。

诶诶,那个笨死人的赵晓雨,真是愁死人了。

赵晓雨揣上三盒红枣糕,掰着指头等下课。

近期越发孤高的季淳青对新蛋糕店的产品评价还不错,抓住男人的心要先抓住男人的胃,赵晓雨最近锲而不舍地往楼下教室送吃的。

开玩笑。

他哪需要去抓季淳青的胃,心不是早早抓在手里了嘛。

赵晓雨发出鸭子似的笑声,觉得自己真是脸皮挺厚的。

好容易敲了下课铃声,赵晓雨跟火箭一样往屋外蹿,马晓伟在后头伤心欲绝地趴上周一鸣的肩:“也不知道要把红枣糕给哪个小妖精,要一块尝尝都不肯给。”

周一鸣知道这些点心都是给季淳青的,安抚性质地捋捋马晓伟的半寸:“没法子,人家是正宫,我们是小妾。”

赵晓雨一口气蹿进季淳青他们教室,带起的小气流吓跑了窗户上趴的大蛾子。

一盒红枣糕给季淳青,剩下两盒给季淳青周围几个唠叨鬼。

唠叨鬼们拍手欢呼,季淳青默默地接过红枣糕塞进课桌肚子,站起来往教室外走,赵晓雨知道领导要谈话,立刻步步紧逼牢牢跟紧。

两人一路直往楼下走。

这节课下课时间很短,刚到操场就敲起了上课铃声。

赵晓雨狐疑,惊讶,稀奇,操场上一对野鸳鸯都找不着,打着大灯的球场有个穿运动短裤的男老师在孤独地踢球,天上甚至没有星星,只有一闪一灭的飞机在几万里的高空缓缓滑过。

这是相当冷清的时刻,好像比昙花偷偷盛开的时刻还要寂寞一些。

而难能可贵逃了课的季淳青不去小河边,也不去球场,慢腾腾走了会,拐进空荡荡的车棚里停下了。

赵晓雨还是不够聪明,没功力透过现象去看本质,不过他能知道季淳青肯定有话要说,而且多半不是好话。

反正姓季的从来就没说过好话,他生来就是与真善美作对的,小气又多疑,跟害怕被子女抛弃的孤僻老人一般,成天在熟悉的老头老太间宣传子女的不孝。

饶是这样清楚季淳青的坏嘴巴,赵晓雨的心跳还是用力了起来,无法控制的。

他们在车棚里安静地站着,一墙之隔便是如水的路灯,赵晓雨忽然明白,这一刻他被裹进了季淳青的气泡里,他现在与外头完全不同了,连呼吸的空气都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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