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淳青伸出一个指头戳赵晓雨脑壳:“你也给我写作业去,你还不如我呢。”
赵晓雨气死了,早知道不安慰姓季的,骂道:“没心肝。”
季淳青微微一笑,“我没心肝是我的事,你还得写作业。”
赵晓雨还想耍个赖撒个娇,季淳青又笑了:“你那一套在我面前没用,早点写好我早点做饭吃。”
其实赵晓雨读高中这么久也不是没自己写过作业,有些时候兴致来了还是会写一写的。他曾经自己写过好多语文周记,全部都是胡编乱造,有一回灵感大发,写了篇【榕树】,说自己家门口有棵大榕树如何如何诗情画意感天动地,结果给语文老师批了个抄袭。
这件事直接打击了赵晓雨对写语文作业的积极性。
间接打击了赵晓雨写其他科目作业的积极性。
虽然那积极性本来就不怎么高。
季淳青在写数学题,赵晓雨看着季淳青冥思苦想的样子胃里直反酸。
以前,作业是赵晓雨的仇人,现在,作业是赵晓雨的情敌。
赵晓雨真想跟闺中怨妇们学学,拖住季淳青问他:“是作业重要还是我重要?”可一想到可能的答案,赵晓雨又识相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生物是赵晓雨觉得最简单的一门课,因为简单所以喜欢,赵晓雨优待生物作业,掏出来充满爱意地抚摸了会练习册封面,美滋滋地翻开,第一条填空题就不会写。
季淳青探头一看:“有消化车间之称的是溶酶体。”
赵晓雨把答案填起,看下一题,“动力车间呢?”
季淳青头也不抬地答道:“线粒体。”
赵晓雨一样样填好,第三题,依然不会。
赵晓雨震惊地看着自己的练习册,生物最难不就是减数分裂么,现在这些从没看过的名词是怎么回事。
季淳青看看,摇摇头:“我也不会了,你看着办吧。”
赵晓雨愤怒地摔了生物练习册,掏出数学卷子爱怜地摸了一把,慢慢开始写,他数学不算顶差,大题还能写点东西,不会的地方让季淳青教,一上午把张卷子写得七七八八,颇有成就感。
人来疯是这样的,一旦情绪高昂了就要出事情,因为思维简单一根筋,简单的兴致一起就能引起诸多不良后果。
使情绪高昂又有许多法子,成就感算是挺有用的一种。
季淳青一上午写了许多数学题,感觉自己快写傻了,正揉着太阳穴休息,赵晓雨忽然像个往人腿上倒的大胖猫一样毫无预兆地压下来,横在季淳青大腿上,脑袋顶住季淳青的肚子。
赵晓雨箍着季淳青的腰,脑袋悠然自得地转来转去:“累死我了,累死我了。”
季淳青手无缚鸡之力,推赵晓雨,推不动,只得无奈道:“不要装小姑娘,你知不知道你有多重。”
赵晓雨摇摇摆摆地坐起来,随手拿起一支笔捏在手里扭到这边扭到那边:“人家本来就是小姑娘呀。”
季淳青捏紧塑料直尺往赵晓雨头上敲,赵晓雨哇啦啦尖叫,拽起季淳青的睡衣下摆放在眼皮下面擦,边擦边嘤嘤嘤啜泣,跟真的似的。
季淳青使劲扯回自己衣服,赵晓雨不依,把头拱进季淳青睡衣下摆,好在季淳青穿的睡衣是个T恤,要是衬衫估计连扣子都得被赵晓雨那大脑袋绷个精光。
好久没亲密接触,赵晓雨激动得无法无天,把脸贴在季淳青柔软的肚皮上蹭了蹭,“呀”了一声,说:“他踢我!”
季淳青咬牙切齿往死里捶赵晓雨:“我先踢死你!”
赵晓雨被暴捶一顿,气息奄奄,“我从来没揍过你,你怎么老是揍我。”言之凿凿,字句带血,闻着伤心,见者落泪。
季淳青道:“我没你那么欠揍。”言简意赅。
赵晓雨勃然跳起,挽起袖子:“成,你无情别怪我无义!”
季淳青皱眉看赵晓雨发疯:“神经病!你又想干嘛!”
须知一般人来疯发起病来是需要一个过程的,起,承,转,结,那都是非常突如其来的,难以预测无法捉摸。此时的赵晓雨只觉得心中慢慢腾起一股激流,泉眼里的水柱汩汩涌出,他大喝一声,飞身扑上,季淳青节节败退,很快被逼至床沿。
赵晓雨仰天大笑,一把抱住季淳青的腰往上抬起,居然尚算轻松地将人弄上了床。
季淳青此刻的表情当真算是面如土色,也罢,从他跟赵晓雨的相熟的那刻起就注定了日后的早衰,认识一个人来疯比得任何绝症都强,随时随地可能遭受的折磨非常人所能想象。
戏文里唱得好嘛:自春至夏愁重重。
季淳青正兀自叹息着渐渐凋零的生命,赵晓雨已经精神抖擞地乱抠乱摸起来,边摸边像狗似的乱拱乱嗅。
季淳青爱干净,有的时候早上起床就要洗澡,今天估计洗过一次澡,皮肤触感像被人洗得干净滑溜的水果,香味不浓不淡,甜味正好适宜。
赵晓雨很喜欢季淳青身上的味道,让人想起被缠绵的雨水揉碎了气味的郁香忍冬,虚弱的香气非常清醒,带一些可爱的让人心安的苦。
赵晓雨毫不迟疑地往上拉开季淳青的睡衣,露出季淳青雪白的胸膛,他弯下腰,鼻尖碰了碰季淳青的喉结,道:“这里是格林尼治天文台。”越过堆叠的上衣,嘴唇一路往下滑过季淳青胸脯的中间线,又道:“这条是本初子午线。”
他坐起身,长长的手指按在季淳青的肚脐部位,然后往左右各滑出一道线,说:“这是赤道。”
季淳青试图拍开他的手:“地理作业都不会写,这个时候别装专业。”
赵晓雨单手轻轻按在季淳青胸口:“我虽然不喜欢地理,不过每次考试都能及格,我只有生物和英语成绩很差。”
季淳青不再说话,随赵晓雨摆弄去。
赵晓雨专注地想了一会,右手往左:“这边是大西洋。”往右:“这边是欧洲。”
大拇指轻轻地按住柔软的一点,声音变得非常低沉温柔:“这里也许是希腊吧。”
他低头轻轻吻住那里,果然非常柔软,赵晓雨抬头笑了笑:“我真喜欢希腊。”
季淳青脸红得像国旗:“我不喜欢。”
赵晓雨装可爱,歪着脖子说雅典奥运会多好看。
季淳青羞得开不了口,赵晓雨笑了笑,自比这份笑容不输给古希腊美男子。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赵晓雨笑道,握住季淳青一个手。
季淳青瞪他:“你有毛病?”
赵晓雨遗憾地摇了摇头,深为季淳青的没情趣感到遗憾,长得这么有情趣,性格却无比现实,多么可悲的人儿啊。
于是他不再废话,低头吻了吻季淳青的嘴唇,舔了舔季淳青的下巴,大着胆子往下而去。
择日不如撞日。歪打正着。
没有工具,没关系啊,有爱就成了。
没做准备,没关系啊,有爱就成了。
他们这个年纪丰润晶莹如刚剥开壳的荔枝,充沛饱满好似什么都有,实际上什么都没法握住,什么都没有真正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