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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隶制(7)+番外

没办法,人家客户方提出的要临时见面,就去见呗,加班费反正又不会少。

只不过明天计康也会去,赵书林犹豫着见到他时要不要就他送自己回家一事道个谢,犹豫掉了接下来的几个钟头,礼拜天就这样在清爽的晨光中降临了。

本城的秋天是比较舒适的,凉凉的风没有冬季的凛冽,暖暖的阳光没有春季的干燥,淡淡的空气也比夏季时要清新。就是车况还是与任何一个季节一起糟糕着,赵书林差点迟到。

办公室里计康已经带着秘书一起在等他了,两个人站在桌子边说说笑笑翻翻资料,郎才女貌得刺眼。

今天计康在外套里面套了件灰色带菱形方格的低领毛衫,浅色条纹的衬衫领子衬在外面,看上去又小了几岁,白白嫩嫩的,跟个大学生一样。

赵书林下意识扯扯自己黑色挺直的西装外套,叹口气。

计康是鲜花,秘书是绿叶,自己是土堆,还是丢失了养分的那种。怎么就是有人能天天那么光鲜呢,这已经不是年纪的问题了吧。

还没等他开始新一轮伤春悲秋,计康的手就对着他肩膀拍了上来:“走吧。”

见面地点也是那个不知道产地的老外选的,在离公司七八分钟步行距离的一家咖啡馆,据说要谈严肃的事情所以需要一个相对轻松的氛围。

歪理。赵书林想。无非就是谈上次出现的差错要怎么善后么,这种争论由谁承担责任的事赵书林向来以为在会议室进行是最好的,那种憋闷的地方最有助于他性格里的阴暗面呈燎原之势成长,进而帮助他提升反应能力。对于缺乏自控的年轻人来说则便于寻找杀人凶器,必要时可以随时抄起座椅或者盆栽或者饮水机砸向谈判桌上对方那昂贵的头颅。

要在温馨小资的咖啡馆谈生意,喝着几十块一杯的苦涩液体,赵书林会退化成考前没复习也没做好小抄的苦涩学生。

那种程度,叫做郁闷。

大清早的咖啡馆里人并不多,所以赵书林他们三个一跨进门就看到了坐窗户边的一颗金灿灿的头,那个金光四射的圆脑袋被自己的助手提醒后抬了起来,露出和蔼笑容同时站起来向赵书林他们迎过去。

他先用英语打过招呼,然后像老朋友一样过来拥抱与他吃过两次饭的赵书林,嘴里说了一句鸟语。

这句话由莫名饶舌的音节组成,只有第一个拟声词“哦”赵书林听懂了。

他搞不清楚这个胖子老外的产地是有原因的,因为这个胖子会说很多国家的语言,德语啦法语啦意大利语啦等等,好像欧洲那边所有的小语种他都会了,赵书林甚至怀疑他会说印第安语。

不过刚才那句话应该是表示“好久不见”的意思吧,赵书林凭着自己的猜想准备用英语回应这个热情的胖子,未想被计康拦了下来。

计康笑容满面,口气温和地回敬了这个胖子一句鸟语,就那绕口的音节来看,应该是和胖子说的一国话。

赵书林此刻化身成不小心撞进猫头鹰阵营里的麻雀,一头雾水。

然而胖子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小小慌乱,赵书林没有错过。

想当年老黄对这个胖子是束手无策的,最烦就是接待这个胖子,要带翻译要请吃饭还要被挖苦,老黄上了年纪还会成为讨厌老外的愤青最大的原因是这个狡猾狡猾的胖子在作孽。

计康居然能在胖子脸上的“得意”二字上画上笔小小的打击,足以见得知识的力量是强大的。

然后这两个人突然笑出了声,气氛骤然融洽得不行。

他们一起坐到先前老外胖子挑好的那张半圆形沙发座椅上后,计康和老外终于开始说英语了。赵书林近几年是彻底把自己学的英语还给大学的英文老师了,现在听得半懂不懂,又有计康和秘书小姐罩着,无聊不已,心里又酸溜溜的。

赵书林只把计康当敌人看,见计康如此能干且熟悉于工作,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说穿了就是嫉妒。转个念头想想计康能干也是有好处的,这样计康就能快点高升,把他那个经理的宝座腾出来。

计康一点一点和老外说着细微方面的东西,秘书小姐一份一份地给计康递材料,再把一些需要赵书林负责的东西整理好交代给他,整个过程说成是行云流水都不过分,要换做是老黄,时间肯定都浪费在翻译啊敬酒啊小差错啊这些细枝末节上了。

本来以为会吵架的一场见面居然没吵起来,啧,没意思。

结束的时候老外胖子脸上挤出的笑像是见到了自己的外孙一样慈祥,那个发自内心慈祥着的笑容叫赵书林起了鸡皮疙瘩。

十一点半,老外委婉拒绝了计康请吃午饭的挽留,告别了。

就赵书林的天线接收到的讯号是这件事情他们是不用负责任了,本来么,营销方面的问题就不该他们负责。只是这个老外就是有水平把责任推给他们,碰到计康,也不知该说是老外栽跟头还是赵书林命背。

计康请自己两个这手下吃过饭后,秘书小姐就告辞了,临走又扔给赵书林一堆文件,赵书林理完了也站起来要告辞,他打着回家睡午觉的小算盘,也觉得自己还是早点离开计康为妙。

但是计康也跟着他站了起来,随手拿过自己那件料子很好的外套搭在手臂上,说:“我送你吧。”

随后展开他温和纯良的招牌笑。

赵书林下意识开口拒绝:“不用了。”

要是换做别的什么人,巴不得和自己好脾气的上司多呆一会以谋得更多拍马屁的机会,只是赵书林是哑巴吃黄连,自己的苦只有自己知。

“没关系,我正好要去你家那一带办点事。”计康浑然不在意地继续相邀,完全不给赵书林任何拒绝的余地。

咽口口水,赵书林在心里跟自己说:就当省次打的钱。

他们走回公司的停车场,到了一台黑色轿车前面,赵书林认出那是许礼的车,有点疑惑。计康边开车门边解释道:“我还没买车,只能暂时借许礼的。”

没买车,反正不久后就会买吧,没车开也能借执行总裁一百来万的小车开,买不买根本没区别。赵书林心里又酸了阵,自己奋斗了多年,虽说现在工资也不低了,但要在这个城市买上辆车,总得有个好点的房子吧,可怜他现在住的房子还是租的。

执行总裁这高级小车就是不一样,座椅上套着深灰色短绒的椅套,赵书林坐得犹犹豫豫的,生怕太用力会把那椅套上的印花给压没了。

许礼这车是出了名的拉风,整台车扁扁的,显比一般的轿车长点,车顶弧度优雅无比,那黑色也黑得与众不同,人家的车,黑得程亮,能照出人的脸,这辆车的黑却反不出什么光,同样是崭新的感觉,却像是把外界的光都吸收掉一样,黑不见底,黑得瘆人。赵书林这样对车并不着迷,偶尔看到许礼这车还是看得流哈喇子,办公室里其他小伙子就更别说了,甚至有人已经把开和小老板一样的车立为了人生终极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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