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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爸爸(55)

姐姐温柔地点点说,说好,然后说要先给管朕新找一个。

其实姐姐到最后惦记的还是管朕新,那个时候管朕新也不知道姐姐已经想好了,帮管朕新找好对象安置好生活后便去寻死。

姐姐很快拖人帮管朕新找起了对象,管朕新虽然不想结婚,但他现在只想听姐姐的话,他也顺着姐姐的意思去学木匠的活,过了一个月,姐姐却发现自己怀孕了。

管朕新是很高兴的,这是姐夫的孩子,可姐姐不知道怎么的却有点慌张,甚至动了要把孩子打掉的念头,管朕新不知道曹世荣对姐姐做了什么,只觉得奇怪,劝了劝,姐姐又想了很久,才把孩子留了下来。

这一来就是半年过去,姐姐的肚子越来越大,管朕新的师傅人好,也帮着他找对象,终于找到一个姑娘,长得很秀气,只是家里宠坏了,脾气不太好,两人见面感觉倒是不错,便谈了起来。

姐姐住进医院等待生育那天,曹世荣来找过一次管朕新,跟他说他要去外地,问问管朕新以后怎么打算,管朕新不算特别喜欢曹世荣,只是一块玩玩的交情,两人只聊了聊,曹世荣便走了。管朕新送完他回来,看到姐姐不知道为什么浑身发抖,看到管朕新进来,就把他喊到床边,给了他一巴掌。

这是管朕新出生以后第一次挨姐姐的打,以前他怎么不好怎么混账,姐姐都没打过他,所以管朕新被吓了一跳,问姐姐原因,姐姐只说不要他和曹世荣来往。

那天姐姐的状况很不好,晚上就生了,还好孩子算健康,但医生说姐姐身体状况很不好,说是受了刺激。

受的什么刺激呢,管朕新想,他不明白,这大半年,姐姐虽然想起姐夫就会伤心,但好像还是努力干活,为了他找师傅和相亲的事情奔波着,后来肚子越来越大了才歇在家里。

他去问姐姐,姐姐只是摸了摸他刚被打过的脸,没再说话。

孩子生下来第四天,姐姐便自杀了,她没有死在医院里,是趁管朕新出去买饭的时候偷偷回去的,然后喝了药。

她只留下来一张纸,跟管朕新说了曹世荣做的什么,说那孩子可能是曹世荣的。

管朕新只赶得及回来,找不到姐姐,也没人看到姐姐去哪里,同病房的人还以为姐姐只是出去上厕所,管朕新突然很害怕,他慌张地跑回家想喊邻居一起帮忙找姐姐,可他发现姐姐就在家里,已经去了。

“姐姐留下的孩子就是昊昊。”管朕新说,他眼里已经有泪滚下来,然后他抹了一把,可眼泪还是不停地滚落着,他又擦了一把。

洛子予想象着管朕新推开家门看到姐姐死去的样子,他家里只剩下他。

他把管朕新抱在怀里,一下下帮他擦着眼泪,一个三十几岁的老男人哭成这样,他却不觉得难看,只觉得心疼。

“我,我那个时候就想追去曹世荣那边杀了他,可我回到医院,又看到昊昊,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管朕新说的话突然断续起来,哽咽着,很艰难。

不管怎么样,昊昊是姐姐的孩子,也有可能就是姐夫的孩子,管朕新还是留了下来。后来几天,他又要处理姐姐的后事,又要照顾管昊,两头忙得团团转。

而他相亲定下来的那个对象听他说要留下管昊来,便甩手走人。

这样也好,管朕新本来就觉得自己没法结婚,他没有挽留。

昊昊后来也是村上一户好心的人家抱过去照顾着,让他一门心思处理姐姐的事情。

管朕新那几天几乎都要虚脱了,他累了很久很久,邻居们纷纷可怜着这对姐弟,最后同情的声音汇集到管朕新一人身上,说他先前虽然混得过分,可刚刚改过就遇到这种事,也算是可怜。

后来趁昊昊在人家家里的那段时间,管朕新抽空去了趟曹世荣呆的那个城市,他想好了,要是自己被曹世荣抓了或者被警察抓了,昊昊住在那家人家也有了感情,那户人家心肠很好,不会不管昊昊。

管朕新住了个把月才找到曹世荣开的店,却发现那店已经被抄了,曹世荣也已经离开,管朕新打听到曹世荣店是因为不正当经营被抄的,带头警察叫洛宏门,曹世荣放话不会让他好过。

找不到曹世荣,管朕新只能回来,后来就是昊昊两岁的时候,管朕新带着他离开了家乡,四处去打工。

他是想着再老家这边挣不到钱,想去外面多赚点,也想着要是找到曹世荣,肯定不放过他。

可他和曹世荣可能没缘分吧,几年过去也没有碰到过,甚至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再后来昊昊要上学了,管朕新才带他回来,却发现曹世荣早就已经回老家,甚至取了当地一个企业家的女儿,过得十分风光。

知道这个消息,管朕新当时就想去找曹世荣,可他又想,他要是走了,昊昊怎么办。

他这才想起姐姐当初可能很早就想死了,只是想着不争气的自己,才一直撑着。

这段回忆很长很长,洛子予听着,觉得漫长之外又有着瘆人的残酷,他不想对这段事情点评什么,喜欢对别人不堪往事做出点评的家伙都没有心,而洛子予有,何况他现在一颗心都挂在管朕新身上。

他抚摸着管朕新的背,想着管朕新的姐姐是怎么抚摸他的,尽量放轻了动作,摸着摸着,他的鼻子发酸,忍不住掉了串眼泪。

管朕新早已经不哭了,只是眼眶还有点红红的,看到洛子予哭,沙哑着嗓子很不开似的说:“你哭什么。”

洛子予吸着鼻子,他是觉得哭很丢脸,可他又忍不住,他想着那个时候管朕新是怎样一个人撑,他姐姐又是怎样一个人撑,就觉得非常难过。

管朕新不耐烦地推他:“别哭了。”

可能他不喜欢别人为自己的事情落泪,所以不耐烦里还带了点凶气,洛子予心里头发苦,闷闷地,止不住眼泪,更觉得自己丢脸,就也有点凶恶,捣住了脸粗声粗气地说:“我哭不关你事。”

管朕新撇嘴一笑,这是他习惯的笑,他笑起来的时候嘴总是歪的,他捧住洛子予的脸:说:“诶哟喂,我们同情心泛滥的洛老师。”

洛子予觉得这人真是要不得,欠揍得不行,可他心里这么想,眼泪还是冒着,他把头搁到管朕新肩膀上哭了一通,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

本来这事应该是洛子予安慰管朕新的,可现在变成了管朕新安慰他,管朕新哄着他说:“我的事情倒是无所谓,我只是觉得曹世荣应该死,我现在不能弄死他了,要是可以,我想提着他去我姐坟上磕头,不过也不是磕头就能算的。”

“对对对,磕头。”洛子予吸着鼻涕说。

“磕几个好?三个肯定不够……”

“不够不够。”洛子予继续附和,捏着拳头又气又悲。

“那九十九个好了,不行,要他磕响头,他不磕到额头烂掉不算数。”

“不烂掉不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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