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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爸爸(17)

当然头是很疼的。

洛子予捧着脑袋定了很久的神,才从那阵阵的昏沉又钝钝的疼痛中彻底清醒过来,他叹口气,撑着床沿缓缓坐起,发现自己穿的衣服,没脱也没换,外套和长裤早已皱得不成样子。

看着这两千多的外套被自己体重压得袖口缝都不直,洛子予正想骂声脏话,一阵尖锐的疼痛重新袭向他,伴随着剧烈的眩晕冲击。

真讨厌这样不经喝的自己。

其实洛子予也不算不经喝了,他比普通人还能喝一点,昨天是实在喝得太多,居然能没吐没出车祸,从酒吧一路开车回家。

那他回家后遇到了谁?

洛子予浑身不舒服地埋在被窝里回想,很快想起来了。

他深深地吸口气,抬起腿想跨出被窝,外面的空气固然冷,但他更受不了衣服都没换脏兮兮地睡在床上,这床被单和被套一定得拆下来洗,看来他今天有事做了。

下了床,洛子予习惯性从口袋里掏手机看时间,没掏到,转头一看,手机躺在床头柜上,下面还压着一张纸。

拿起来,上面秀气的字,不像个卖菜的写的,洛子予的字都没这写得好。

说是有个姓苏的打电话来了,让洛子予回电话。

姓苏的,还能是谁。

洛子予掂了掂手机,决定不回这个电话,他脱下外套和长裤挂起来,准备等会送去干洗店,又找出干净的外衣、毛衣、内衣,准备去洗个澡。

洗澡、刷牙、洗脸、吃早饭,然后送洗衣服,顺便在超市买点东西,这是洛子予心里在十秒钟内列出来的计划表。

刚找好衣服,手机响了起来,熟悉的英文歌,洛子予拿起来一看,是他家里打过来的。

看来电显示,妈妈。

洛子予不太喜欢他家里人,妈妈太烦,爸爸太凶,哥哥么,和他年纪差太多了,虽然会给他零花钱,但向来不亲近。

电话响了很多声,洛子予还是接了。

“妈?”

“子予,今年春节又要过了,你还是不回家?”

“恩,不回,没空。”

“怎么老是没空没空的,你们什么时候上班啊?”

“初十。”

“那不就是明天?”

“是啊,所以时间很赶,我昨天就去学校了。”

洛子予撒谎了,脸不红气不喘,他才没去学校呢,他就是那种不到最后一天不干活的典型。

“你们什么学校啊,你也好几年没回家了,到底回不回啦?”

洛子予听妈妈放炮般讲了一串,心里没半点波动:“不回。”

然后就听妈妈在那边“诶诶”地叹了几口气。

过一会,有个男人的声音在那头轻声说:“妈,电话给我。”

洛子予脖子一紧,是哥哥。

洛子予的哥哥叫洛子杰,比洛子予足足大了一轮,儿子都快初中毕业了。

最后一次见到这个侄子,还是五六年前呢,那时候那孩子才上小学吧,洛子予好几年没见到他侄子,同样的,也好几年没见到他哥,兄弟两之间甚至连电话都很少通,十分生分。

“子予,有空还是回来一趟吧。”哥哥的声音和妈妈一样柔和。

但还是有和妈妈的声音不一样的地方,妈妈的柔和是真的温柔,有的时候还会带着撒娇命令的口味让洛子予做这个做那个呢。哥哥的柔和却不那么纯粹,那柔和里参杂着更多的客气,客气而生疏,生疏得不像一家人。

洛子予不晓得怎么回答,恩了声,说:“我实在是忙。”

“妈很想你。”哥哥继续说,声音带着点劝诱的意思:“大年夜妈还哭了,你一直不回家,妈过年还做了很多你喜欢的菜。”

洛子予听得有点愧疚起来,他本来也不想和家里离得那么远,可他必须离那家远点,当年,这也是那个家的回答。

他用试探的口气小心地问道:“妈和……爸……的身体,还好吗?”

“都挺好的。”哥哥答道,声音有了点笑意:“妈最近研究做蛋糕呢,把小杭喂得跟猪仔一样……爸么,爸现在每天早上都去打太极拳。”

小杭是哥哥的儿子,也就是洛子予的侄子,洛杭,身体倍棒,吃嘛嘛香,胖乎乎的一个男孩子。

“恩,那挺好。”洛子予听着点了点头:“挺好的。”

他和哥哥又说了一会话,答应下来以后肯定抽空回家去看看,住上个几天,终于才挂了电话。

他手里刚找出来替换的干净内衣,托了很久很久了。

洗好澡,穿得很休闲的洛子予拎着装脏衣服的袋子下楼去,楼梯间的门倒是关得好好的,看来昨天在他家门口截住他的那中年男人还挺有心的。

开了楼梯间门,阳光热烈的光线透过玻璃刺进来,白晃晃的,洛子予才想起来他在楼上都没拉窗帘。

楼下的桌子上摆着个保健品,就是那种成分低劣但广告做得特别多所以卖得也特别贵的东西,洛子予提起来看了看,意识到是谁送的,忍不住撇嘴笑笑。

那男人就是这么小气,这种两百块钱都不到的东西,他也只肯买一盒来送,人家送东西不都是成双成对地拎过来么。

不过也确实是不值钱的东西,洛子予便不准备往回送了。

这是洛子予寒假生活的最后一天,第二天,学校的全部教师就必须到位了。

最后一天,洛子予过得忙碌又清闲,洗衣机哐当哐当搅着床单,洛子予关好房门,把洗衣机的声音隔开,在房间里开了音响放片CD,边听边看书。

镶了满墙的茶色窗户是过年前洛子予雇人来擦干净的,窗帘拉得开开的窗户外面阳光无比好,就在楼下的菜市场叫卖声滚滚如雷,那个小气鬼男人也是这雷声的一份子,正扯着嗓子叫卖吧?

偶尔这样的生活,没酒没小情人,洛子予觉得也挺不错的。

再开学,学生陆陆续续都到学校了,刚过了年,大鱼大肉喂过的学生们,精气神实在不算好,不过每年开学都这样,洛子予还是照常上课,照常干他该干的事情。

第二个礼拜快结束的时候,洛子予跟班里几个任课老师开了个小会,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关于老师们教学计划和学生琐事的商讨。

每次这种老师间的会上,总会有老师参不良学生一本,这次也不例外,开学两个礼拜了,学生都缓过来了,该玩的都玩开了,该说小话也早早说满两个礼拜了,老师受的气当然要吐到班主任面前了。

照例,上个学期评价不好的学生,这学期的评价依然不怎么样。

倒是说管昊的老师少了,教英语的莫老师还说管昊上课都会积极地回答问题了。

真是稀奇了,就算管昊真的改了很多,洛子予也不认为英语老师会主动地表扬管昊啊,莫老师对管昊的愤恨,那可是深深刻进基因里了。

洛子予便想起来上个学期,还躺在床上的管朕新说过的,要找莫老师谈谈的事情。

诶哟,那个卖菜的是什么时候找过来的,又是怎么说动莫老师的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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