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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艺师(15)

我一刻也不想待在冈萨雷斯的身边,一刻也不愿看见他冷漠的眼神!他让我发疯,让我痛苦的无法呼吸!

他的话犹如尖刀,句句刺进我的心里,把那里刺成一个鲜血淋漓的大窟窿。

昨晚的一切荒诞的设想此时都仿佛在嘲笑我的痴心妄想。

最终我是怎么仓皇逃离那间公寓的,事后已经回忆不起来了。我只知道我坐在伯格的车里,衣衫凌乱,狼狈不堪。我的指甲狠狠抓挠着手背,在上面留下一道道刺目的血痕。

我可能再也不会出现在冈萨雷斯眼前了。

那之后的一个月里,我没有再去试图联系冈萨雷斯,生活好像一如既往,又确实发生了某些无可挽回的变化。

我极力想要忘记他,为此我更换了园艺公司,将自己完全投入进工作里,把自己的时间占得满满的。但严重的失眠还是侵袭着我,让我整夜整夜无法入眠,有时候甚至会睁着眼睛到天明。

我十分清楚自己在重走十年前的老路,甚至比那时更加迷茫绝望。我现在最应该去做的是找我的治疗师采取有效的治疗,阻止病情恶化,可我一想到要将这件事告诉别人,要再去回忆一遍那日的情景,我就开始畏缩不前——那无疑是在我伤口上撒盐。

有几次夜深人静,我会让伯格载我到冈萨雷斯的公寓附近,然后再一个人下车慢慢地走过去。我会像个无可救药的偷窥狂,时刻注意着他家的那扇窗户,如果它亮起,我便会怀着复杂的心情既盼望又害怕对方的出现。

我可能比我自己想象得更在乎冈萨雷斯。在和他断绝往来后的☆、第三天,我有了这样的认知。

我靠着安眠药入睡,借着繁忙的工作暂且忘记那些令我不愉快的事,就这样迎来了巴蒂斯特的巴黎女装秀。

作为合作对象,我自然要去现场捧场。而在去巴黎的前一晚,我再次来到了冈萨雷斯的公寓楼下。不为见他一面,只为在他的邮箱里留下一张大额的支票。

我祈祷他不要因为厌恶我而和钱过不去,毕竟他很缺钱,而我想帮他。

“何塞真的不来吗?”巴蒂斯特直到上了飞机还在问我这件事。

想想一个月前我还为了这个人和冈萨雷斯生气,真是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牵强地笑着:“他真的走不开。”

巴蒂斯特爱玩,对谁都感兴趣,但决不会投入太多真情,他会记得冈萨雷斯,大概有很大部分原因是由于对方的好相貌、好身材。

一想到那个人再也不属于我,一想到他可能会和别人、下一个“我”亲吻、爱`抚、结合,我就要发疯了。可偏偏我实在没有理由、没立场去嫉妒,因为我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不单纯。

巴蒂斯特的巴黎服装秀十分的成功,他在颜色和造型上的天赋展露`无遗,他的秀连着“梅丽尔”这个糖果品牌相继被刊登上了各大时尚杂志和网站。他们称他为——天才。

看到他这么成功,我也松了一口气。

“其实很久之前我就知道何塞。”

在与巴蒂斯特分别的时候,他突然对我说了一句有些莫名的话。

我疑惑地盯着他,用眼神示意他继续。

“他是‘豹猫’的高岭之花,没有人能得到他的青睐。如果你敢骚扰他,就要做好被他揍到半死的准备。我一直知道他是不能碰的人,没想到你不仅碰了还成功了。真是可惜,我一下子失去了两个目标。”他垮了垮脸,未了洒脱一笑,“不过能和阿尔瓦你合作我还是很愉快的,祝你们好运,下次见!”

高岭之花?不能碰的人?冈萨雷斯?!

我站在机场出口,久久无法回神。我以为我并不是唯一一个,但巴蒂斯特却告诉我我是那个幸运儿。

一切都乱了,我把什么都搞错了!

冈萨雷斯根本不是什么男妓!我却自以为是的用金钱买下了他!

那他为什么要同意那样无礼的要求?他当时完全可以一拳把我揍趴下就像他对待其他人那样!

我心绪不宁,总觉得自己被安眠药腐蚀的大脑已经无法运转。

这是否也是命运的安排?

当我开始对一切都选择逃避、消极应对的时候,命运女神为我点燃了一盏指引方向的灯。那光明虽然微弱,仍叫我内心希冀不已。

如果这是转机,我没道理不去抓紧。

怀着这样的想法,我说服了自己再次前往“红树林”,去见我久违的治疗师朋友。我相信现在能帮我的也只有他了。

因为来的比较早,上一位客人尚未离去,我只好在约翰的陪同下等在休息室。

约翰尽职地呆在我身边为我倒茶供我差遣,我们不时闲聊两句,他都一一回应,不过我还是能看出他的频频走神。

“你还好吗?”我问他。

他猛地回过神,笑了笑带着歉意为我添上新茶:“抱歉先生,我有点走神了。”

我问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他言语有些闪躲,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苦恼。我并不是个迟钝的人,顷刻想到了一种可能。

“和你的老板有关?”

他像是受到了惊吓,愣愣地瞪大双眼看着我,问我为什么会这样说。

我比他大那么多,怎么可能看不出他的这点小心思。治疗师是个迷人精,拥有吸引人的所有特质,约翰爱上他并不让我惊讶。不过就我所知,我的治疗师从来不吃窝边草,无论是病人还是同事,他都保持适当的距离。这点和我完全不同。

但爱情哪里有理可说?它就是那样的神奇,明知是错,还是不由自主被对方吸引。

眼前突然闪过冈萨雷斯的身影,我眨了眨眼,迅速将那令我疼痛的虚影赶出脑海。

光是想起他的声音、他的眼神,都要让我指尖发颤,喉头就像堵了东西般难受。

约翰不安地问我:“你觉得他知道了吗?”

他的反应让我想起自己二十出头的时候,青涩懵懂,敢爱敢恨。

“你想让他知道他就会知道,你不想让他知道,他就会当做什么也不知道。”他茫然地看着我,似乎不太明白我话里的深意。

我将一块曲奇塞进口中:“对他,你有时候需要适当的逼迫。”

有时候我觉得每个人都是病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病,连身为治疗师的叶也不能免俗。他的病症大概就在于——顾虑太多,心防太重。

约翰听完我的话若有所思,没再和我说话。没过多久治疗室里的客人离开,我终于得以进入。

“我需要帮助。” 一见到叶,我先做了一个深呼吸,随后便道明了来意。

我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都告诉了他,包括令我感到尴尬的、愉快的、伤心的、以及后悔的。我巨细无遗,完全的剖开自己的内心,就怕他知道的不够多。

治疗师从头到尾都安静地听我诉说,直到我完全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他才淡淡地开口。

“被他看到身后的鞭痕,你觉得羞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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