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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门之隔(48)

直到现在岑词还记得他那个眼神。

要绝后患的眼神!

岑词无法再迫着他继续往意识深处走,便问了他最后一个问题:被压在石板下的小姑娘,是倩倩吗?

其实她有过私心,想着有可能被石板压着的不是倩倩,虽说这么想着挺可耻,毕竟不管是谁,都活生生的压在那呢。可当时她就是在想,不是倩倩的话,那这件事是不是就能不牵扯湛昌?

说实话,她不想招惹湛昌,更不想到最后挖出来的是湛家费心隐瞒的秘密。

但是,湛昌的回答让她心凉了大半。

他说,“是。”

第52章 我来接你下班

跟秦勋判断的一样,湛昌果然对那晚没得手的事耿耿于怀。快到下班点的时候,羊小桃敲门进了汤图办公室,先是二话不说拉上了百叶窗,然后神秘兮兮地拉着她往外看。

弄得汤图一头雾水的,瞧什么啊?

羊小桃不说话,冲着汤图做了个嘘声动作,拉开一小片窗页,探出根手指头朝窗外示意了一下,然后就像手指头被烫了似的赶紧缩回来。

还别说,汤图还真瞧出端倪来了。

门会所两间最大的办公室加治疗室,一处的窗子是冲着街道,也就是门会所大门口的方位,透过铁艺栅栏大门能看见公共区域,是一条单行的林荫小路。

另一处则是冲着花园,相对来说更安静些,夏天赏花冬天看松。

花园那间是岑词的,汤图当时选治疗室的时候主动要走了临街那间,说自己爱热闹,平时没事的时候还能望望风。但岑词心里明白得很,汤图是把好的东西都让给了她。

此时此刻,斜冲着汤图治疗室窗口的方向,隔着那道铁艺大门,汤图看见了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一株怀抱粗的槐树下。这辆车她看着不陌生,下午有来访者就诊之前她无意扫了一眼窗外,那辆车就停在树下。当时她以为是来访者的车就没当回事儿,现在经羊小桃这么一提醒,方觉不对劲。

以防万一,汤图又多问了句,“岑医生治疗室的客人走了吗?”

羊小桃明白汤图的意思,说,“还没走,但那位客人是有司机接送的,车子从来不在会所门外停。汤医生,这辆车昨天就来过。”

汤图惊愕,“昨天就来过?”

“是,只不过昨天你这边接诊的客人比较多,停在门口的车也不止一辆,所以可能你没发现。但是我记得那个车牌号,1818,要发要发的。”

汤图从不怀疑羊小桃的观察力,她是门会所的接待兼助理,别看年纪轻轻,但工作能力极强,但凡来过的客人她都记得清楚,哪怕不用看资料都能叫出某某先生某某女士,但凡来门会所的客户也都很喜欢羊小桃。

这也是为什么门会所虽说人手极少但始终没再招人的缘故,除了这里的保洁阿姨,羊小桃可谓都快十八般武艺了。

“下来过人吗?”汤图问。

羊小桃想都没想,“昨天下来过,戴着太阳镜,今天也露过面,是同一伙人。”

汤图仔细回忆昨天的情景。

看完诊后她就去了超市,买了点菜和零食回家了,有见过这辆车吗?

羊小桃紧张兮兮的问她,“是盯你的还是盯岑医生的?”

汤图刚要开口,忽而转了念头,反问她,“为什么不是盯着你的?”

羊小桃振振有词的,“第一,我就是个小助理,没任何的盯梢价值;第二,如果是盯着我的,那我昨晚回家的时候就能看见这辆车尾随了。”

“行啊小桃同志,在门会所工作这几年逻辑分析力渐长啊。”

羊小桃可没觉得这是件多骄傲的事儿,事实上她是忧心忡忡。问汤图,“到底是你俩谁又得罪人了啊?”

没来门会所的时候,羊小桃觉得能在心理诊所上班好牛啊,一亮出身份来,所有人看你的眼神里都充满了探究和好奇,多有价值感。可只有工作了才知道这份工作的不容易,平时总能接触些奇奇怪怪的人不说,就连门会所里最该正常的汤图和岑词都变得不正常……

正常人哪有三天两头就接到恐吓电话和骚扰电话的?或者动不动就有扮做咨询者的媒体记者跑过来探究解密的。羊小桃现如今都不敢轻而易举拆快递,袋子类的还好些,盒子类的需谨慎,因为保不齐打开之后就是血淋漓的东西,又或者是低级下流的恶作剧物件。

就在前不久她们还收到一份大礼,超级大的箱子,羊小桃仔细斟酌过后排除了诸如死老鼠死狗死蛇死蛤蟆之类的,想着总不能窝个死人在里面吧,一打开,不想是大箱子套小箱子,最后掏出个巴掌大的盒子。那盒子是黑色的,上头什么都没写,隔着盒子能听见滴答声。

后来报了警,来了警察才知道对方邮寄的是一个模拟定时炸弹,虽说是假的,但还原度极高,除了不会燃爆,不论是外形还是重量、线路及计时都跟真的似的。

当时羊小桃以为是真炸弹的时候,第一个念头就是:妈的!这次要是能死里逃生,姑奶奶我一定辞职不干了!

想着如花似玉的年龄,天天搁这练艺人高胆大呢?

可这股子风过去了后,羊小桃又觉得,嗨,对方顶多也不过如此了。

今天,又来了……

并且变本加厉,怎么又来了个盯梢的梗?

汤图面色凝重。

羊小桃的排除逻辑恰恰也正是她的,所以她想到了那晚在岑词家里谈到的事,还有秦勋最后提醒的话,是湛昌的人?

如果是湛昌的人,他们要干什么?

劫人?

没破门而入。

难道想跟到人少的地方下手?

终有捱到岑词的客人走,果然,很正点的来了辆保姆车,来访者是个女人,出治疗室的时候已经戴好了鸭舌帽和太阳镜,全副武装,能理解,名人嘛。

没外人的时候,汤图将那辆车的事跟岑词说了。

岑词走到百叶窗前,伸手往下一拉窗页,扫了一眼,淡声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话毕,伸手去拉百叶窗。

“你干吗?”汤图上前按住她的手。

岑词转头看着她,不解,“房里这么热,你还挡着窗帘,不嫌闷吗?”

她这份淡定落在汤图眼里,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愁,叹了口气,“你真不怕湛昌对你使点阴招啊?你是个女的,不管怎么样都是你吃亏,就算你埋了指令,但也不是炸弹啊。”

岑词浅笑,“遇上湛昌那种穷凶恶极的谁能不怕啊?但我总不能对他认怂吧?”

汤图刚想说她心大,就听羊小桃惊呼一声,“呀!”

岑词顺着半遮的百叶窗往外看了一眼,有辆车悄然停在门口,就靠着铁艺大门。汤图也看见了,立马认出了那辆车,清清嗓子,“呦呦呦,这是哪位上神呢?”

是哪位上神大家心里都明镜。

车门一开,秦勋从里面下来。

天色淡凉微暗,路旁的老槐树都亮了灯,暖暖的圣诞色,大星小星或露或藏在枝杈间,落地长街浮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