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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门之隔(239)

冷延盯着她良久,忽而也笑了,“你有秦勋撑腰,自然不怕我。”

“你可以这么想。”岑词没跟他辩论,切回主题,“你觉得时间一长冷求求就能明白你,接受你,可事实上呢?我猜想她现在巴不得离开的人就是你。你逼得她陷入痛苦,逼得她失去自由失去自我,甚至逼到她不能跟外界正常接触,这就是你想要的?”

“不接触也没什么,在我认为,她可以只待在我身边,我养她一辈子都行。”冷延淡淡地说。

岑词盯着他的脸,一字一句强调,“她是人。”

冷延抿着唇,眉心微拢。

岑词调整了坐姿,由衷道,“冷先生,你口口声声说喜欢冷求求,可在我看来,你最爱的只是自己。如果真心喜欢一个人,怎么能忍心伤害呢?喜欢一个人,就该要对方幸福吧。”

冷延没说话,面罩寒霜的。

这一次,他沉默的时间更长,再开口时嗓音暗哑,“求求她……恨我?”

岑词想了想,“这个问题你问过她吗?”

冷延摇头。

“那今天,你就问问吧。”岑词淡淡说了句,起身开了一侧的逃生门。

冷延一颤,蓦地抬眼朝着逃生门的方向看。

逃生门打开还有空间,可容纳一人,再后面就是逃生通道。就见冷求求在门后站着,低垂着脸,全身都在颤抖。

冷延没料到她会在这儿,猛地起身。

然后反应过来,目光一转落在岑词脸上,锋利严苛。以往商场之上都是他算计人,没料到今天被她算计,不但能猜到他今晚回来,还叫来了冷求求。

岑词并没畏惧冷延,走到冷求求面前,轻声说,“求求,这是你的心病,只有面对了,你才有彻底康复的可能。”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情况失控,适得其反会逼疯冷求求。

冷求求浑身抖得厉害,脸色煞白。冷延见状大踏步上前,一把扯过冷求求的手腕,“走。”

岑词心中一凛。

冷求求却猛地甩开冷延的手,歇斯底里,“滚开!别碰我!你不要再碰我了!”

冷延全身一僵,怔怔地看着冷求求。

冷求求站在岑词身边,下意识攥住她的手腕,十分用力,就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似的。许是这样,她才会有勇气面对冷延。

“我恨你!”她抖着嗓音,接下来的这句近乎是喊出来的,“我恨不得你立刻去死!”

岑词站在旁边,觉得耳膜都被震得生疼,这该是接触冷求求这么长时间以来头一次见她宣泄情绪,一直以来她都紧张焦虑、唯唯诺诺。

她低头看着冷求求抓着自己手腕的手,心里的担忧多少放下,一个害怕与别人有肢体接触的人,有了这个动作,是成功治愈的开始。

其实岑词知道这种方式太过铤而走险,但有时候的心理问题就是这样,只有找到了最根本的原因才能对症下药,方式残忍了些,却适合冷求求。

冷延许是没料到冷求求会这么说,眼里有浅许伤痛,轻步上前,“你恨我?求求,你知道我——”

“别靠近我!”冷求求厉声喝了一嗓子。

冷延顿时止步。

冷求求呼吸急促,死死盯着他,“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你是我小叔,是我小叔!你放过我吧,我求你,求你放过我……我真的,真的受不了了!如果你再继续强迫我,我就死给你看!”

“别!求求,你冷静点……”冷延说着又要上前。

“站住!”冷求求拼尽全力喊,声音尖细,如临大敌。

冷延忙做安抚状,不再继续往前走。

岑词做适当的引导,冷求求的情绪需要极大的宣泄和爆发,但也不能任由着她来,否则情绪失控会更难办。她在旁轻声安抚她,要她稍稍沉下气,深呼吸,然后,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

“在这里,没人能伤害你,所以求求,不要害怕。”

冷求求咬着牙,牙齿都在咯咯响,许久后她才开口,嗓音还在颤抖,但情绪比刚刚压了些——

“我不会再跟你一起……也不会让你为所欲为!随便你怎么威胁,哪怕你告诉全世界我也不怕!我都想好了,大不了就一死……这么一直下去,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这话说完,她的眼泪刷地就下来了,止不住,跟场倾盆大雨似的。

冷延像是看着陌生人一样看着冷求求,眼里有不可置信,也有莫大悲怆,脚跟松软,整个人竟踉跄一下,倒靠在桌边,久久,没能说话。

第243章 我只把你放眼里了

之后汤图知道这件事后简直后怕,一个劲地念叨老天爷啊你也真敢。暂且不说冷延会不会报复,就光说他那畸形心理就足以叫人捏把汗,再加上冷求求的情况。

这就是最单刀直入的方法,搁其他治疗师绝不敢这么做,但岑词,就敢。

岑词有她自己的打算,跟汤图说,冷求求的问题一拖再拖,原因挖不出来,心疾就始终治得不温不火,时间一长反受其害,藏在心里的结也会成了痈疽,势必狠狠挖出来才行。

有些心疾说白了,只能强行面对。

汤图抹了把冷汗,做出提醒:这件事论性质来说已经构成犯罪了!

岑词明白汤图的担忧,说白了她自己也在铤而走险。

在赌什么?

汤图说得没错,这是一起案件,罪犯就被她劈头盖脸地拎出来了,她是揪出真相的那个人,与此同时她也是目击者、证人。

可能她唯一能赌的就是,冷延是禽兽是事实,冷延爱冷求求这也是事实。

所以她才敢设计这一出现场,押上的就是冷延心底最深处的那一点良知。

事到如今,冷求求的态度就成了关键。

昨晚冷求求跟疯了似的发泄情绪,用最恶毒的话来回应冷延的行径。岑词看得真切,冷延整场就跟被人闷了一棍子似的,许久都没缓过来。

最后是他先离开了,离开时他对冷求求低低地说——

“你要相信我,我没想把你逼疯,我只是觉得说不定有一天你就能改变心意……求求,不管怎么样,这一次我都尊重你。”

冷延走了之后,冷求求强挺着的最后一点力气都没了,一下瘫软在地。

岑词没上前扶,就任由她的那般姿势,但也没走开,以便随时观察她的状况。冷求求哭了,不同于之前的悲愤,她的这一场哭可谓是嚎啕,就像是要把心里所有的伤痛都掏出来似的。

知道了她的经历,岑词自然心疼,轻拍她的肩膀,跟她说,哭吧,都倒出来。

冷求求突然起身搂住她,痛哭……

冷求求在她治疗室里待到挺晚,直到秦勋来接她,冷求求也决定要回家了。秦勋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事,进门后跟她们说,正好碰上冷延和冷霖的车了,冷延刚走,冷霖还在外面等着呢。

冷延始终等在大门外这件事岑词知道,现在就剩冷霖,他可能势必要询问一些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