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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门之隔(16)

岑词倒是没恼,轻描淡写回了过去,“第一,如果湛小野心理状况没问题,你们也不会送我这;第二,有显性问题是好事,方便我随时调整治疗方案;第三,湛先生,我是精神分析师,你不是。”

怼的对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

整个通话过程中羊小桃都在,结束后,羊小桃拼命地冲着她竖拇指。岑词并不觉得这是件多骄傲的事,不到万不得已,从事他们这行的都不会跟病人家属起冲突。

可她实在见不惯有人高高在上鼻孔朝下的模样,湛小野那么好的一个孩子,不骄不躁的,怎么会摊上那么个爹?想来平时在公司里都被人巴奉惯了,没人敢反对也没人敢怼。

没一会儿湛小野的妈妈又打来了电话,连连为湛小野爸爸的言辞道歉。

半小时不到,湛小野爸妈的电话轮番轰炸,岑词想安静下来分析病案都没了心情,将手机一关,跟羊小桃说如果有急事就去家里找她。

一来二去的,伤口牵扯着疼,尤其是胳膊上的,被湛小野的妈妈抓了那么一下子,纱布好像都泛红了。

回了家,小时工已经将屋子打扫干净,没想到她能提前回来,考虑她身上有伤,便张罗着要做饭,被岑词给阻了并且打发了离开。

一场车祸没断胳膊断腿、能走能动实属万幸,但汤图还是担心她照顾不好自己,生生请来个小时工替她分忧。岑词平日素静惯了的,因为汤图没少叮嘱小时工:切记在她上班的时候来家里打扫、遇上她在家也尽量别打扰她……

新城区本就安静,而且还没到下班时间,所以最适合岑词重头去捋湛小野的情况。

湛小野的情况表面上是朝着恶化的方向去了,但实际上,像这种状况也不是一开始没预料到的。就如同一个人得了感冒,最开始只是打打喷嚏、嗓子有些许不舒服,之后就是鼻涕眼泪一把把,头昏脑涨整个人像踩在云彩上头似的。

也许,湛小野就是到了病情的高发期。

但这心理疾病更是要针对阶段的症状下药,否则一旦病入膏肓就将会彻底毁了一个人。

一念生,一念死,说的就是心理问题。

岑词把自己关在书房,选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躺椅上,手旁是厚厚的卷宗。

靠着靠着觉得哪里不对劲,起了身,看了看躺椅,一时间心里有种感觉滋生出来。

说不上来,很奇怪的感觉。

可是,这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前后不过短短数秒。

岑词碰了碰发疼发涨的额角,可能是在车祸里受了惊吓而不自知吧。

有时候,人的意识和大脑就像是一对欢喜冤家,尤其是受到惊讶时,大脑会自动开启对心理的保护机制,目的就是将作用在心理上的伤害减到最低,可潜意识则不同意,总会想方设法避开大脑的监察机制,抓住机会就会提醒你曾经发生过的事。

潜意识的告知,方式有很多,大抵都是包裹着外衣来含沙射影地提醒你。

就像是湛小野的情况。

岑词抱着卷宗坐回了沙发上,抓了个靠垫放在腰后。

湛小野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最开始,他跟另一个他井水不犯河水,顶多就是时不时能瞧见另一个自己的出现。而始发阶段岑词并没接手,当时湛小野的妈妈是为他找的其他精神分析师。

直到另一个湛小野与湛小野本人有了交集,这起个案才转到了岑词手里。

做诊断时,湛小野就自己出现在玄关、手拎菜刀一事做出了回答,他说那个不是他本人,是另一个自己。

然后跟她说,岑医生,你之前说过,如果另一个我出现的话你会认出我们的,现在他已经开始夺我的身体了,他就要变成我了,你看,他还要拿着菜刀杀人呢!

是,真正的湛小野虽说有少年的脾气,但绝不是手持菜刀暴戾的性格。

问题在哪里?

岑词放下卷宗,目光伸向书房门口处凝神思考。

正值夕阳偏移。

有大团的光落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折射了耀眼的光线,似粼粼的水纹。岑词没移开目光,陷入深度思考的她并没觉出刺眼来。

突然,有道暗影遮了地面上的光。

只是一瞬,甚至说,就是一闪而过。

却令岑词蓦地有了反应!

“谁?”

她坐起来,盯着书房门口的位置,警觉。

没人应答。

整个房间安静极了,只能听见客厅的落地钟在一格格跳动的声响。

地面上的那摊光影还在,随着窗外的夕阳缓慢地偏移。

一切都像是正常。

但岑词有预感,这屋子里除了她之外似乎还有别人!

想到这儿,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谁能无声无息进屋?

有贼。

岑词害怕归害怕,但总不能任由着害怕就什么都不做。她想到自己的手机在包里,包是进门后直接扔在玄关,没拎进衣帽间。

那人还在。

第17章 单身的通病

岑词小心翼翼从沙发上站起来,蹑手蹑脚地朝着门口过去。

没错,是在,她甚至都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终于挨到书房门口。

房门是敞着的,所以目光能及客厅地面的光影,只是夕阳的光照,不见那个人影。

可是岑词觉得,对方一定是躲在她的视觉盲区。

她反手一摸,摸出把高尔夫球杆。

紧紧攥住。

如果这屋子里确实藏了人,那手里的球杆就是她保命的武器。

在门口站了许久,没什么动静。

岑词一手攥着球杆,一手搭在门框旁,小心谨慎探头去看,心想着如果对方跟她就只隔着这么一道门的话,那她下一秒挥球杆的时间也是够的。

客厅却没什么人。

非但没人,就连地面上的光亮也渐渐柔弱,夕阳快落了。

岑词的一颗心压根就没落下来。

不在客厅,那能藏在哪?

她细细想着刚才那道影子闪过的方向……

目光落在玄关。

呼吸一窒。

她所在的户型是南北向的两室一厅,其中次卧被她改成了书房,也就是她所在的房间,客厅占了整个房子的最大面积,一头是主卧,一头就是厨房,斜对面是玄关,从她的角度看不见玄关里的情况。

主卧通着衣帽间,都是关着门的,厨房、洗手间的门也是紧闭,要么对方是溜到了玄关,要么就是藏进了其他房间。

岑词攥了攥球杆,只觉得手心都开始冒汗。

先蹭到了玄关方向,目光一闪,玄关没人。

她快速钻进玄关。

能做的就是一间间排查,但前提是,她需要搬救兵。

包就在玄关的柜子上,打开包,快速去摸手机,时刻提防着那人冲进玄关背后偷袭。

刚一摸到手机,门铃却倏然响了。

吓得岑词一缩手,手机“啪”地掉在地上。

死寂的氛围被打破。

也许藏在房里的人随时都有可能冲出来攻击她,而门外突然来访的人,也许是她的生机,但也许是那人的帮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