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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辰落九霄(18)+番外

今天的赫九霄,还是不是当初的赫九霄……无声的叹息,赫千辰收回目光,眼神落在自己的手上,握过他的那双手和常人有着一样的温度,却不知为什么令人觉得有种无形的寒气,冰寒的不像一个活生生的人。

“还有谁?”擂台上,赫九霄站立的姿势不变,不同的是脚下多了满地鲜血,他就站在正中,那个文士呆呆的站在一旁,看着眼前俊美妖异到能吞噬人心的脸,什么嫉妒愤怒,此时全都没有了,眼里只有恐惧骇然绝然。

他蹬蹬又倒退几步,因为脚下粘稠的血滑倒又爬起,一身血腥满身狼狈,指着台上的人挥着剑又冲了过去,像是吓得疯了,“怪物!你不是人!你是怪物!”

噗——血溅的声音,这一次却是人头滚落,无头尸体兀自挣扎往前了几步,轰然倒下,倒在地上那片粘稠的猩红里,台上只有赫九霄一人了,踩着脚下的血,他的脸上还是没有半点表情,不管是被人叫怪物也好,动手也好,神情自始至终没有变过。

台下的人忍不住颤抖,他们来这里是为了得到那匹马,从它身上得到宝藏或是秘籍,是为了让自己活的更好,不是为了死,和血魔医争夺,不吝是寻死。

很多人是怕死的,但有更多人想到可以得到财宝秘籍,心里热切就盖过了心上的恐惧,仿佛是被台上的血色猩红所感染,红了眼的人聚集着冲了上去,长剑、暗器、链锁刀、乾坤棍,各种兵刃一起朝着赫九霄击了上去。

赫九霄毕竟是个人,不是利器击打在身不会死的怪物,人群涌上包围,退路被掌风堵住,他必须避开才能迎敌,但他一避,势必会露出破绽,那些长剑、暗器、链锁刀、乾坤棍势必会落到他的身上,面对汹涌而来的人群,他骤然往上跃去。

上面却还有一支火雷箭在等着他。

他能怎么办?

当他出现,所有人就知道,要想得到想要的东西,除非血魔医放弃不要,他还活着,没有人还有希望。

难道有他在的地方就难免有人为他疯狂?这是恨,恨他为什么要和他们抢夺,赫千辰皱起的眉越来越紧,他看到火雷山庄的火雷箭,那箭不是普通的箭,触人即爆,足以将一个人炸成血块甚至碎末,赫九霄却还是迎了上去,他为什么不躲?为什么不反击?

“少爷!”小竹惊呼,一道青色的人影已经跃了出去,如电光投向擂台之上。

就像没看到将到门面的火雷箭,赫九霄的速度不减反增,就在电光火石之间,火雷箭将要沾到他身上的时候,箭的方向,居然自己倾斜了?!

于此同时赫千辰已到台上,他所跃的角度却恰恰将要撞上那枚火雷箭!

火雷山庄火雷箭,万无一失,何时会自己偏移目标方向?!那些人还来不及诧异,便看到人影一闪,他们面前的血魔医拉着什么人腾跃而起,各种本来袭往他身上的兵刃同时遭到一股巨大的力量,他们的手几乎要拿捏不住。

“不好,快躲!”手腕剧痛,有人看到那枚火雷箭往空处投去,大叫一声,连自己手腕的伤势如何都顾不上看。

轰然一声巨响!惊天动地!

整个树林,整条官道都在震动。被爆炸的威力波及,擂台边的树木哗哗直响,动摇的如要倒下,残枝落叶仿佛被雷云所卷,顷刻之间,所有在旁观战的人都被巨大的气浪扫到,一个个跌坐在地,马匹的嘶鸣还有人声惊恐,现场一片慌乱。

等一切平静下来,原来站满了人的擂台上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不光是人,连擂台都已不见,地上只有大片的木头碎屑,和遍地的血迹,那是之前擂台上的血,还是血魔医的血?方才掠来的人影又是谁?

“你们炸死了千机阁阁主!”李大娘从地上站起来,没有兰花指,没有柔和的语调,这句话的力度比起方才的火雷箭也毫不逊色,惊住了在场所有的人。

“什么?死的分明是血魔医,千机阁阁主他不是在……”朝马车的方向一指,却见一个白衣小童惶然悲愤的站在马车前,颤抖哭泣的连话都说不出了,那情景怎么看,都如李大娘所言。

“怎么可能?檀伊公子为什么要救血魔医?”

“不对!炸死他的是火雷箭!是火雷山庄的人!与我们无关!”刚才在台上的人连忙辩解。

李大娘冷笑几声,“这里哪有火雷山庄的人?”

没有火雷山庄的人,为何会有火雷箭?

人群呆愣,忽然听到有人大叫,“你们的手!”

他们猛然低头,发现他们的手腕都齐齐断去,如用刀削,断了的残肢上露出一截白骨洒下满地的鲜血,刚才不觉,竟是已经痛的麻木!如今看到,就连他们自己都不敢面对这样的伤口,所有人,所有的手,都被削去!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凄惨嚎叫,在混乱之中一起响起,那是颤抖惊惧恐怖的叫声,血魔医,血魔医难道真的是魔?他是在何时,用的什么,如何断去他们的手?!

这样的人,真的会被轻易炸死?

与光明相对的是黑暗,黑暗之中有两个人的身影。赫九霄当然没有死,赫千辰也没有,他们甚至没有受伤,当时发现去势不对,赫千辰险些来不及躲避,却被人用手一拉抱住了他的腰,倏然往下落去,几乎是在同时,火雷箭撞到擂台,本以为他和赫九霄会落地之后翻往侧边躲避火药的威力,没料到,他们那一落,居然落到地底。

没有人想得到,这个擂台之下居然会有一个机关,不知是怎么触动了机关,还是有人算准了时间打开机关,他们在爆炸的同时掉入地下,头顶上响起震耳欲聋的响声,然后就是机关齿轮转动的声音,他们掉入地底的机关陷阱里。

听得见上方安静之后传来的人声嘈杂,他们的喊叫外面却仿佛完全不知,就在那堆擂台的废墟残骸之下,在那些碎木血迹下面会有这么一个机关,谁也想不到。

不能出去,赫千辰并不着急,他和赫九霄总不会被困在地下一辈子,刚才受到爆炸的冲击,暂时可以先休息一下,他闭目调息,身边的人却突然开口。

“你想救我。”赫九霄的话音在黑暗里听来很近,他其实就在赫千辰旁边,从他身上飘散出一股淡淡的血腥和药香混合的味道。

赫千辰睁开眼,他没有回答,赫九霄的话却没有停下,“虽然说了此后互不相干,但你还当我是你的哥哥,不然不会停下马车,这件事本来与你无关,你不必牵扯进来,你对那匹马没有兴趣,你来这里只是想看我会做什么,关于这匹灵徵马,你当然早就知道。”

千机阁怎会有不知的情报?何况这匹灵徵马还牵动那么多人,赫千辰还是没有回答,等于已是默认。

赫九霄对他的默认不知露出了什么表情,在没有一丝光亮的黑暗里赫千辰无法看见,身边的气息却像是有了些许起伏,难道他在笑?冰冷的如同能将人心冻结的赫九霄,血魔医赫九霄,是不会笑的。

可赫九霄确实在笑,在黑暗中无人看见,他的嘴角牵起了一丝细微的弧度,即便再细微,再难以察觉,那毕竟还是笑,与站在擂台上看到脚下鲜血不同的笑意,当赫千辰为他焦急,从马车里跃到他身旁,想替他格挡去他人兵器的时候,他的这个弟弟不会知道他的心里是什么感觉。

他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

那种发自内心,从心里暖起来的感觉让他的唇边不自觉的牵出弧度,他视人命如玩物,可以坐视任何人的生死,这些所有人都知道,他也以为自己可以谁都不在意,可赫千辰毕竟是他的弟弟,他看着他长到五岁的亲弟弟。

所以当看到赫千辰朝自己跃来,看到他脸上不自觉露出的急怒和气愤,那种细微的……关切和紧张,他的心里就涌上一股说不明的滋味,那感觉就像他站在阳光下,阳光洒落,从身上到心底,麻木了的每一个部分都活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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