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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女赶海发家记(204)

“好,伯娘你忙。”

沈家人丁多,房屋也多,穿过三道门才走进沈二夫妻俩的住处。守门的老婆子进去传信,海珠跟着跨过门槛走进去,她语气轻快地问:“二嫂,还没起床?”

“刚躺下,你进来。”沈二嫂面容憔悴,穿着亵衣半躺在床上,她有些疲惫地说:“都是熟人,我也不见外了,身体不舒服,就不起来招待你了。”

“没事,你躺着说话。”海珠坐在床边的绣凳上打量她,迟疑道:“我听伯娘说你有喜了?怎么看着这么憔悴?”

沈二嫂脸上露出烦躁之色,她抿着嘴重重喘口气,僵硬地扯出一抹笑,说:“别见怪,不是针对你,我这胎还不足两个月,怀相不好,我怕保不住,连自己爹娘都没说。一再嘱咐她别往外说,唉,像是听不懂话。”

海珠往她肚子上暼一眼,再看她憔悴的神色,挽起的衣袖下手腕消瘦,不知情的人看到了只会以为她生了大病。

“听丫鬟说你今早可威风了,了不得,让老渔民去私塾传授经验的主意竟然是你提出来的。”沈二嫂满眼赞赏,她温声说:“你是个了不得的姑娘,心地又善良,海边的渔民会感激你的。”

“不算什么,我也是出自私心,想带着我弟弟妹妹跟老水官学看天象。”海珠没想过要什么感激或是名声。

“你一直这样,好事做多了,自己都觉得是不足挂齿的小事了。”沈二嫂嗓子痒,她捂着胸口干呕一声,端起水喝一口压下那股翻涌的呕吐感,苍白的脸上浮出血色。

“别担心,没多大事。”她笑笑,“女人怀娃大多如此,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看她想吐又吐不出来,海珠感觉自己心口也堵住了,似乎也要干呕几下才舒服。

“二嫂,你歇着吧,我不打扰你了,过段日子我再来看你。”她起身欲走。

沈二嫂拦下她,“再坐一会儿,我跟你说几句话。你今天过来是为了小六吧?我婆婆急了,找你敲边鼓?”

“那倒没有,你公婆都松口了,准备为沈遂提亲了。”

“小六反抗成功了?还真让他想到法子了。”沈二嫂稍加思索就想明白了,估计是托少将军说话了,其中应该还掺了什么事。她不多打听,继续说:“小六有出息,家中五兄弟就他不靠爹娘自己拼出了一条路,所以婚事敢由着自己的意愿,娶他想娶的姑娘。既然已经反抗了,不如反抗彻底点,跟着少将军办事,他就把家落在府城,娶妻了把媳妇留府城照顾他,别回来受磋磨。”

海珠看着她不言语。

沈二嫂笑,大明大白地说:“我就是这意思,托你传个话。”

“你怎么不自己说?”海珠不解。

“我啊,我不合适,我是他嫂子,跟他娘是婆媳,说的话他不一定愿意听。”

“那你还帮他?”

沈二嫂由衷地笑了,“我就知道你这人有意思,你也觉得那个岛上的姑娘嫁进这个家会受罪是吧?小六是个仗义的人,也有各种小毛病,不过瑕不掩瑜,他是个好人,从出生到现在一路顺遂长大,我实在不愿意看到他成亲后过得鸡飞狗跳。我这个婆婆我了解,她恨不得家里的所有人都按她的想法做事,看不上的人会一直看不上。我是没法跳出这个家,但还是希望少一个人进来受罪,能帮一把是一把。”

海珠思索片刻,点头说行,“遇到了我会提一嘴,听不听在他。”

“他听你的话……”

海珠撇嘴,什么鬼,她可不觉得。

沈二嫂看到她的表情大笑出声,牵动了胸口她又是侧过身趴在床边吐。

海珠忍不住跟着干呕,她弯腰大步跑出门,眼泪都憋出来了。

“我走了,你好好养着吧。”她高声喊。

走出沈家大门,站在巷道里,海珠回头看一眼,这个家表面光鲜亮丽,内里已经分崩离析成为一盘散沙,各有各的心思。人心散了,时机到了,这个家可能也就散了。

她回到家,冬珠和风平还有贝娘卖饼回来了,齐阿奶也带着潮平接平生回来了,风平挺着胸膛站在烂桌子上激动地高声讲今早的事,满嘴都是“我大姐”。

“大姐!”潮平头一个看到走过来的人,他连蹦带跳像个小牛犊冲过去,他嘎嘎大笑,“你们看,这是我大姐,我的!”

巷子里的人和善地笑出声,二旺奶说:“是是是,是你大姐,我们知道。”

风平先前的嚣张劲褪去,他红着脸一溜烟蹦下桌子,在海珠的目光下不好意思地嘿嘿笑。

“也是我大姐!”平生今天早上错过了码头上的事,他甚至对其中的含义不大明白,但不妨碍他跟着骄傲,他跟潮平一人牵只手,拽着海珠往家里去。

“大哥,你再讲一遍。”平生还没完全记住,他要回去讲给村里的人听。

海珠笑眯眯地看着,并不阻拦,她怂恿风平站桌子上大声说,“我脸皮厚,不怕被你们当面夸,使劲夸,说错的地方我给你指出来。”

上面有两个能干的姐姐,风平在家里家外都有些腼腆,难得见他出风头,海珠给他鼓劲。她关上门,让平生潮平和冬珠搬板凳坐下好好听风平讲。

齐阿奶坐在墙边补渔网,笑呵呵地看着五个孙子孙女闹,她跟贝娘说:“等你肚子里这个出来了,我们家更热闹。”

贝娘点头,她也很期待。

……

月事走了,海珠独自一人出船下海打渔,她去岛上接老龟,船到了,它趴在沙坑里一动不动。

“咦?怎么回事?”岛上的守卫不解。

海珠明白是怎么回事,她下船把老龟扒拉出来,“走,去海底给你撬海胆吃,就在附近。”

老龟像个磨盘沉在地上,死活不肯跟她走。

“劳你们把它抬到船上。”海珠说。

两个守卫过来抬起它,老龟翘起脖子张嘴欲咬,海珠伸手拍一巴掌。

放到船头它转身就想跑,海珠拖着它拖到船舱里,还用渔网把它缠住。

船帆扬起,楼船驶向大海,老龟还不肯放弃,发狠了撕咬渔网线,一心要下船逃回岛。

“哎呦,不是去燕岛,遇不到虎鲸。”海珠拿起渔网,她盘腿坐船板上,按着龟壳不许它跑。

到了无人的海域,她走到船头去降船帆,绑船帆的功夫听到海水里咚的一声响,回头就见船板上没龟影了。

船底被撞得咚咚响,海珠绑好网兜拿上尖头铲跳下海,待溅起的水花散开,她抬头就见老龟朝她游了过来。她挥手示意它跟着走,不料肩头一疼,这狗东西不撞船底改撞她了。

海珠揉了揉肩膀,看它还要报仇,反身拿起尖头斧跟它对打,一人一龟在海里打得水花四溅。最终老龟落败,服服帖帖地跟在海珠身后往海底游。

海底还是往日的模样,海水湛蓝,游鱼成群,海草随着水流舞动,虾蟹藏在礁石和珊瑚礁下。海底每时每刻都在变,但又好似没变,不管人涉不涉足,它依旧是以往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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