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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女赶海发家记(161)

琢磨着下海的时间不短了,她返身把割断的海带打结从背后捆在胸前,拖着网兜往海面游去。

快到退潮的时辰了,水下的潮流暗波汹涌,海珠上潜时遇到一波浪,挟带着她退了一丈远,她清晰地感知到人在海里跟落叶无异,如海鱼一般只能顺着潮流游走。她拼力一蹬,头窜出了海面,一捧浪花拍在脸上,脸上火辣辣的疼,她又缩回了海底。待水波恢复平静,她蹬着腿往岸边游,低头间发现下方有十来只晕头转向的鲣鱼,她快速环视一周,迅速地握着尖头铲下沉,追在鲣鱼身后劈鱼尾鱼头。

十来只鲣鱼塞进网兜,网兜口已经绑不上了,海珠拖着沉甸甸的网兜慢吞吞往岸边游,当水面跟沙底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窄,她踩着沙底站了起来,海水将将没齐下巴。

提早过来收网的渔夫见到她已经见怪不怪了,但还是会在她冒头的一瞬间被吓到。

“收获如何?”礁石滩上的人问。

“还行,逮了十几条鱼。”海珠一步步走上去,头发上和衣摆上的水汇成水流砸在海面上。她拖着网兜上岸,跟岸上的人说:“下海了别往远处游,这种鱼是鲨鱼的伴游鱼,今天估计是被洋流冲散了,冲到浅海来了,但说明鲨鱼也可能就在附近。”

渔夫认出了泛着金属光的鲣鱼,眼里的羡慕立马没了大半,有人说:“这种鱼难吃的很,晒干了能蹦断牙。”

“等禁海期结束了,你们要是有人逮到这种鱼,可以卖给我,多少我都要,我喜欢吃。”海珠说。

其他人疑惑地打量着她,再看看网兜里的鱼,心里琢磨着这估计是好东西,若单单是自己喜欢吃,也不可能是多少都买。

“我家里还有两条,你出什么价?”

“我只要鲜鱼,不要咸鱼。”海珠笑笑,“我回去了,你们下海注意点,小心鲨鱼游过来了。”

网兜拖在海里不重,到了岸上她就扛不动了,海珠只好把东西放地上,她跑到码头花七文钱雇个脚夫给她扛回去。

快到巷子了,她听到冬珠的吆喝声,吆喝声越来越近,冬珠和贝娘一人端个盆从旁边巷子里走出来。

“快卖完了?”海珠问。

“没有,刚出来卖。”冬珠看见戳出网兜的鱼头眼睛一亮,说:“姐你先回去,我跟三婶卖完了卤菜就回去给你帮忙。”

冬珠不怎么喜欢吃鱼,但喜欢逮鱼,让她刮鱼鳞腌鱼肉她也不烦。

海珠跟她恰恰相反,她不喜欢刮鱼鳞剖鱼肚,嫌麻烦。

第114章 娘,你好好的

“海珠, 冬珠,风平,你们三个也来折几个纸锭。”齐阿奶分几张黄纸放桌边, 说:“也不知道你爹能不能找过来。”

海珠和冬珠放下手里的活儿, 洗净手上的鱼腥味,擦干了手一人拿过一张质地粗糙厚实的黄纸,学着齐阿奶的动作将黄纸折成一个银锭子的形状。

“等禁海期结束了,我们回去给我三叔补喜宴的时候去看看他。”海珠抬头望一圈, 说:“指不定我爹心急已经过来了, 可能就坐在桌边看着我们给他折纸锭。”

被她这么一说, 其他人也抬头四处张望,空椅子上好似坐的有人,门口好似站着人, 墙边、檐下、院子的角角落落都有可能。“他”之前可能在看齐阿奶和齐二叔细致耐心地折纸锭, 可能蹲在冬珠对面看她吭哧吭哧收拾鲣鱼,可能站在风平旁边摸他的头。

风平突然抽噎一声,他瘪嘴四处瞧, 带着哭腔说:“爹, 我长高了,也长胖了, 我会烧火, 会打算盘,会数数,还会认字背书。”

齐阿奶眼睛一酸, 咬紧了牙才让自己笑出来, 应和道:“你爹都知道,你可别哭, 你爹那个自私鬼估计天天在我们家里转悠,你哭了他可得意了,出门跟别的鬼炫耀他儿子想他都想哭了。”

风平想象了一下,抿着笑了,他抹掉眼泪继续折纸锭。

院子里的人都沉默下来,纸锭一个个摞在一起,慢慢堆满了一筐。

夜色漫进小院,齐老三点亮灯笼,从巷子里吹进来的风带着黄纸特有的烟气,他拎起大竹筐,带着四个侄子侄女出门。

海珠拉着潮平,一行五人踏着夜色来到海边,一张斑驳的黑纸灰迎面飘过来,海边亮着一簇簇火光,明明灭灭,如海上星星点点的亡魂。

齐老三选了一处空地,放下灯笼徒手扒个沙坑,他拿起一个纸锭放灯笼里引燃,引燃了就松开,随它由海风带走。

一个个带着火光的纸锭翻滚着被风吹远,他盘腿坐下,坐在海风里说:“过路的吃点喝点就行了,别跟我大哥抢,剩下的是我们烧给他的,他大老远过来一趟不容易。”

海珠拿起一个纸锭引燃丢进沙坑,冬珠跟风平相继拿起纸锭投进火坑里,火苗在海风里拔高而起,潮平蹲的太近被冲得后仰,他摔了个屁股墩。

“大伯,我是潮平,不是我二哥。”潮平捧两个纸锭扔进火堆里,他嘀嘀咕咕说:“我二哥比我高,不过我俩长得像。”

冬珠咬住嘴唇默默掉眼泪,她努力压住哭意,不让其他人听出不对劲,鼻涕流出来也只是借着转身的动作默默擦掉。如果她爹真的找过来了,她希望他不要去红石村,住在那里的人跟生活在齐家湾的人已经没关系了。

火光跳跃,风里传来哭声,苍老的哭声应该来自一个母亲,她在哭她丧生大海的儿子。

一筐纸锭见底,最后一个扔进沙坑,沙坑里的火苗渐渐弱了下去,慢慢只剩下火星藏在纸灰下。

“我们回去了。”齐老三站起来,他望着海面,月光落在海上,青黑的海面缀着星星点点的光,像是天倒过来了,星星落进了海里。

“爹——”远处不知谁喊了一声。

风平抽起鼻子,他抿着嘴两颊发酸,张了张嘴发不出声。

冬珠也喊不出来,思念都压在心底。

“走了。”海珠一手牵一个,“三叔,你把潮平抱起来。”

一行人带着一身的火纸味回家,走进巷子里,家家户户的门外都放着三碗饭,齐阿奶也蒸好了饭,扣在盘子里放在门外,这是敬过路的亡魂。

至于自己家,桌上摆着一只蒸鸡一只蒸鱼和一碗粉,齐老大喜欢吃粉,不喜欢吃米饭和粥。

“吃饭了。”齐阿奶端菜上桌。

*

码头的另一端,秦荆娘拎个竹篮拉着平生走出村子,迎面遇到几人带着一身香火味回来,两方人互不打扰,各走各的。

“娘,我爹不高兴。”平生提着小灯笼往回看。

秦荆娘拉着他继续走,她知道男人跟过来了,有他壮胆子她也不害怕走夜路,她选了个空旷的地方扒个坑,点燃了纸锭让平生跪下。

“你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他也不知道你长什么样,你们父子缘浅,但没有他就没有你。”秦荆娘看着跳跃的火苗温声说,“每年的中元节你记得给他烧纸,他叫齐兴,你喊一声,告诉路过的,这是有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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