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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媳(重生)(220)

珂姐儿看到爹爹伸手要抱,王书淮将她小胳膊给钳住,没有抱她,而是转身将她交给了乳娘,又朝林嬷嬷使了个眼色,林嬷嬷将坐在炕床上玩棋子的珝哥儿给抱了出去,东次间内只剩下夫妻二人。

王书淮与谢云初一同挤在狭小的罗汉床。

目色深深看着妻子,像是罩着一层迷离的雾。

谢云初只觉王书淮这眼神有些奇怪,“我听林嬷嬷说,外头闹了些动静,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王书淮将鞋子褪下,正襟坐在她面前,他身子高大,罗汉床又狭小,容不得他,他干脆将谢云初抱起,谢云初被他这番举动弄迷糊了,

“你这是怎么了…”

王书淮膝盖微屈,就这么将谢云初抱在怀里,谢云初坐在他身上,脚跟搭在罗汉床里边,王书淮垂下眸额尖蹭着她发梢,沉吟不语。

听得出来他呼吸有一阵浓重,迟疑着不想开口。

“你不想说便不说。”

谢云初打算下去,王书淮却将她腰身一搂,将她抱得更紧,指腹隔着衣料窸窸窣窣摩挲过来,谢云初腰间发痒,在他怀里扭动了一下,轻微咳了一声,问,“你怎么了?”

“你妹妹今日过府了…”

谢云初愕然抬眸,定定看着他,“然后呢?”

王书淮道,“她贿赂我母亲,意在走她的门路进入王府,留在你身边照看。”

谢云初眉头猛地一跳,心底深藏那一抹愤怒涌动在嗓眼,语气吃紧了几分,“所以呢?”

“我曾有言,不许二老插手春景堂的事,母亲不敢擅自做主,明嬷嬷也觉得你妹妹举止不太对劲,有意试探,不料她露出马脚,我母亲和明嬷嬷当机立断,将人扣在了厢房。”

“她为了示好我,竟苦读古籍,费尽心思搜集我需要的书册,可见野心之大,我只当她是旁人遣来的奸细,搜了她的身,不料搜出一些雷藤草与藏红花的毒粉来,女子一旦食了此毒,身子亏虚,带下不止…”

谢云初身子倏忽僵住,仿佛有风自地狱深处灌入她胸间,她的心跟漏风的筛子似的,冷飕飕的。

前世她对陆姨娘母女深信不疑,谢云秀时常来府邸走动,她身子不好时,谢云秀替她做糕点孝敬婆母,她忙家务时,谢云秀帮着她教导孩子读书,姐妹俩感情甚笃,外人更看不出任何端倪。

今生她收拾了陆姨娘,打发了秋绥,谢云秀计划屡屡挫败,到最后铤而走险,意图钻姜氏的空子接近她,谢云初这辈子看穿谢云秀底细,自然不可能中招,但真正让她震惊的是,谢云秀竟然意图给她下毒。

重生后她数度思忖,既然陆姨娘母女盯上了王书淮,不可能干等着她死,她早就怀疑前世是谢云秀母女通过秋绥害她,如今算是真相大白。

一时心里跟翻江倒海一般,清凌凌的泪从发红的眼眶滑出来,她委屈地想哭,纤手不由自主拽住他肩上的衣襟,晶莹的泪珠一颗一颗往下砸。

王书淮看着心痛极了,“瞧,我原不想告诉你,怕你动气,偏生又瞒不住你…”

谢云初哽咽着,“今日多谢你跟太太了,谢云秀的人呢,如何处置?”

王书淮寒声道,“自是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灌了她一肚毒粉,将人送去了城外水牢,慢慢琢磨死她。”

谢云初闻言,濡湿的眼睫泪光闪闪,雪色冲破那阴霾般的泪雾划出一片亮芒,心口郁结那口气慢慢在消散,肺腑闷胀不再,人也跟着精神了,

“果真如此?”

那就十分解气。

想起前世性命葬送在这样一个人手里,谢云初银牙咬碎,临终前她伪装被谢云秀掐死,以王书淮之能,哪里不去查出底细,她怔怔看着丈夫,复杂的神色如同暗波翻涌,

“王书淮,你别让我失望。”

王书淮不知她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笑着拭去她眼角的泪花,“我不会让你失望。”

他越擦拭,她眼泪便掉的越凶,一行行簌簌扑下,王书淮何时见她如此动容,没有比亲人背叛更令人痛心的,防不胜防。

“我打算把你身边的人全部排查一遍,可好?”

谢云初还有什么不同意的,轻轻嗯了一声。

王书淮看着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柔软的妻子,忽然开口,

“初儿,过去我总总盼着妻子温婉大方,盼着你兢兢业业替我操持后宅,如此我便可安心去朝堂施展拳脚,如今才意识到,我错的离谱,士大夫,先齐家,后治国,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家宅不宁,万恶之始,我若放任你不管,即便我在外头博出一方天地,你过得不好,孩子不安生,又有何用?”

王书淮顿了顿,“往后你便随心所欲活着,自自在在地过日子,我绝不让你有失。”

时不时有秋风漫进来,从灯罩上方的细孔灌进去,灯火摇曳,有一瞬的明灭,他眼底的光芒始终不退,就连那一抹柔情,亦在触手可及之处。

谢云初怔怔看着眉目清俊的丈夫,心情复杂地笑了笑,将他抱入怀里。

第98章

这是长久以来谢云初第一次主动抱他。

王书淮心里咚咚直跳,缓缓圈住她后背将人箍得更紧了些。

谢云初被他箍得喘不过气来,却又在这深嵌的拥抱中感觉到一丝牢牢的踏实,她又用力圈了圈,离得他更近,王书淮闻着她身上熟悉的体香,轻轻将她垂在耳后的发梢给撩开,露出她秀丽的眸眼,雪亮雪亮的,跟黑曜石般漆黑明致。

他俯首轻轻将她濡湿的眉睫眼角,一点点吻干净,顺着布满泪痕的脸颊往下,最后亲了亲她那个小酒窝,谢云初只觉心尖微的一烫,这个吻与过去带着欲念的吻不同,小心翼翼,虔诚呵护。

王书淮将她面颊的泪痕吻遍,最后落在眉心。

这一夜夫妻二人相拥而眠。

翌日谢府传来消息,说是谢晖病重,辞了国子监祭酒一职,谢云佑亲自来探望谢云初,顺道将家里的情形告诉她。

“往后谢家由我做主,后宅有母亲,前院有我,再也不许任何作奸犯科的事发生。”

谢云初看着眉宇凌厉的弟弟露出欣慰。

这一世王书淮变得更体贴妻子,弟弟也能独当一面,日子越来越顺遂。

修养数日后,谢云初身子痊愈,先是登车去谢家探望谢晖和明夫人,明夫人好了差不多,谢晖却是缠绵病榻不起,看着憔悴不堪,深受打击的父亲,谢云初也不知该说什么,沉默地在他塌前坐了半晌,最后退了出来。

离开谢府,谢云初立即赶往书院。

几位少夫人都是当家的好手,即便谢云初不在,书院也有条不紊。

谢云初赶到书院用了午膳,忙到下午申时放学,几位少夫人挤在山长院的议事厅喝茶。

“我这几日不在,可有什么犯难的事?”

王怡宁回她道,“旁的到没有,就是一桩,咱们是不是得弄个针线房?帘子窗纱总不能全去外头买,这几日每日均有帘子被扯坏,还是咱们随身几位管事娘子给缝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