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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高门(64)+番外

将这安陆县一干权贵交错网实言相告,杨钊也是为这新来的知县好,话已说到这里,知县想必也明白了其中利害,不会再纠缠这些卷册,两人再一同喝几杯,这交情也便有了。

杨钊如此打算着,没想到陆璘却看向他,回道:“不了,我稍后再看看前年朝廷的赈灾册子,那时赈灾的细则还是我草拟的,我想看看罗平镇的赈灾款有没有下发到位。”

杨钊愕然,看着他良久说不出话来。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这位公子爷为什么做着京官,有着大好前程,还有尚书老爹庇佑,却被贬到了这弹丸之地做知县。

因为脑子有些轴。

入夜,杨钊靠坐在床上,枕着胳膊,直愣愣看着床顶发呆。

杨夫人在梳妆台前梳着头发,问他:“琢磨什么呢,一声不吭的。”

杨钊说道:“我想来想去,都觉得这陆知县要坏事。自打他来安陆,就一声不吭到处查卷宗册子,天天不见人四处暗访,我就该想到他不是个省事的,这罗平镇赈灾、杨柳店的黄家兄弟,他要是真去沾,那可就完了。”

杨夫人也知道些安陆县权贵的事,不由问:“你是说,他要查吞了赈灾款的徐家和□□上的黄家那两兄弟?”

“说不好,本来我觉得他大概不会,但一想他从四品京官贬到七品县令,我就觉得说不定他这官就是这么给贬的。”杨钊说。

杨夫人紧张起来:“这怎么办?他不会指使你去得罪人吧?”

“不管他指不指使我,这火说不定就烧到我身上,他倒是好,在京里还有个做尚书的爹,再不济官可以继续当,命可以保住,我就不同了,我这外地来的,一没后台二没家世,谁给我兜底?一个不好,到时候就拿我我的命来担责。”

杨夫人听他这样说,急得扔了梳子,坐到床边道:“那你赶紧想法子呀,就你这芝麻绿豆的官,他们斗起来随便溅个刀屑子都能把你削死了!”

杨钊缓缓道:“我先悄悄给徐仕那边透个风,好让他有个应对,这样陆知县这边多半就兴不起浪来,也就连累不到我了。”

杨夫人喜道:“这办法好,还是你有主意!”

杨钊叹了声气:“好什么好,我这寒窗十年读来的父母官,最后竟和鱼肉乡邻的恶霸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实在是愧对百姓和朝廷的恩德啊!”

杨夫人冷声道:“行了,人家良田万顷,你买条鱼还抠抠搜搜,愧对什么朝廷,你就愧对我和儿子!”

杨钊白她一眼,懒得开口,杨夫人也不屑理他,径自继续梳头去了。

第41章

施菀从药铺回家,才要开门,隔壁霍大娘就从家里出来,朝她喊道:“施大夫,你等等。”

施菀停了一下,没一会儿,霍大娘从家里端出一碗泡萝卜来给她:“这个上个月泡的,我尝了味道还不错,你拿回去吃。”

施菀忙推拒:“这么大一碗,我一个人怎么吃得了,大娘辛苦做的,全给我了你们吃什么。”

“让你拿着就拿着,上次我孙子指甲都摔掉了,多亏你,一文钱没要就给治好了。”

“那是他自己长好的,我也就是放了些药粉而已。”

“别说了,拿着!”霍大娘不由分说,将碗塞到她怀中。

施菀没办法,只好接下:“那便多谢大娘了,我去寻个东西装起来,把碗还您。”

等她拿着洗干净的空碗出来时,霍大娘和她道:“拐角过去,大通街那边新搬来了一户人家,就陈秀才那个院子,听说是租出去了。”

“是吗?”施菀回道:“那倒是个好院子。”

“可不是,我看置了很多新家具,还有个像是书柜的,好像也是个读书人,看样子很有些钱,那东西都是好的,也不知是哪里搬来的。”

施菀笑起来:“以后就知道是什么人了。”

小县城,离得这么近,住久了总会认识。

霍大娘又与她闲话两句,便回去了,施菀自己进屋里去专门做吃的喂狗。

就在这时,院门却被敲响。

有些意外,这个时候,倒是很少有人会找她。

她将院门打开一道口子看向外面,却发现陆璘站在门后。

“陆大人?”她不无讶异。

陆璘回道:“上次说换个住处,长喜找的宅子,今日搬过来,开后门看到这几棵杏花,才知道和你离得近,所以过来……”

他顿了顿,继续道:“主要是想起与杨柳店那些女子联系的事,想来知会你一声,若和她们说好了,直接到我家中找我便可,拐角过去就是。”

施菀这才知道新搬来的人家就是他。

“好,我知道了,等联系好她们就去找大人说。”说完正准备与他道别关上院门,陆璘看看她身上的粗布围裙,问道:“你从药铺回来还要做饭么?”

施菀摇头:“不是,药铺有学徒,会一起安排晚饭,我不是养了条黄狗么,回来做点汤炖粗粮给他。”

“那……倒也有些辛苦。”陆璘说。

施菀轻笑:“也还好,并不费事。”

她没有多的话要说,也一直半开着院门,并没有请他入内的意思,陆璘再无话可说,只好道:“那我便先走了。”

“陆大人慢走。”施菀说着,待他转身就轻轻关上了门。

待身后门关上,陆璘又回过头来,看着紧掩的门,站了半晌,终究还是离去。

本以为过几日她就会来告诉他同那些女子见面的消息,没想到几日后的确有消息了,却不是她告诉他的,而是长喜告诉他的。

“施大夫说和四五个女子说好了,怕让黄三爷他们知道,就把地方定在了惠来酒楼,就在杨柳店不远,三日后一早过去。”

陆璘问:“她来过了?”

长喜回答:“下午来的。”

陆璘有些后悔散衙后在衙门还待了那么久,但再一想,早一些也赶不上。

她知道他到傍晚才能回来,是正好那个时间有空,还是明知他不在,而故意让长喜带话的?

陆璘不确定,只好又问:“为什么只有四五个女子?”

“施大夫说了,她们村以前有人报过官,那黄知县状子都没接就把人轰出来了,有人还领了板子,所以没人愿意见官。”

陆璘自然知道徐家这样有恃无恐,一定是因为早已将官府打点好,杨钊是个胆小怕事混日子的,前任黄知县也是个庸碌之辈,所以安陆一县,全在徐仕掌控中。

“施大夫还有说什么吗?”他问。

长喜回答:“没了,我问她要不要喝杯茶,她说不用,就走了。”

陆璘点头,正要回房间,却突然又回头问:“你没和她说到时我与她如何见面?”

长喜抓了抓头:“要……要提前说吗?”想了想,他又赶紧道:“要不然,到时候公子直接早点去接她,省得施大夫还得走那么大老远的。”

陆璘轻笑:“你说的对。”

三日后一早,陆璘看着长喜给自己准备的灰色布袍,问他:“我若是穿那件白色的云纹绸袍,会不会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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