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嫁高门(40)+番外

杨夫人点点头,随后敏锐地问:“这陆知县的夫人是谁?”

杨钊回答:“这我哪里知道,人家在京城呢!”

杨夫人没再说什么,低头去看孩子了。

两日后,陆璘正在县廨内看着旧案,便听前面有人击鼓鸣冤。

来安陆上任这几日,他也升过几次堂,无外乎,张家和李家争菜地,打架;刘家和吴家因锁事发生口角,打架;陈家的牛跑了,被王家牵走了,王家不承认……总是因为锁事,总是要弄得大打出手。

他起身去升堂。

惊堂木拍响,衙役将鸣冤之人带上来,为首是个二十多岁的女人,在她身后是个差不多年龄的男人,陆璘看向堂下,发现那男人有些眼熟。

他想了想,回忆起三日前,自己从德安府夜归,在路上载了个送妻子看病的男人。

这人,似乎就是当日那位丈夫,而他身前的女人,看身形,似乎正是那天晚上他背着的妻子。

所以,他妻子终究是得救了?

女人已在堂下跪倒,哭诉冤屈。

她说着安陆方言,陆璘有些听不懂,便拿起状纸来看。

原告孟方氏,状告同村寡妇朱氏因与原告丈夫通奸,便向原告投毒,意欲谋杀原告,但原告却没被毒死,而是在送医后捡回一命。原告如今已好转,便决定上告朱氏谋杀。

这是陆璘遇到的第一个大案。当日孟方氏的样子他也看到过,全身抽搐,不省人事,若非送医及时,此时恐怕已经丧命了。

陆璘对着状纸,亲自询问孟方氏,同时又向她丈夫孟洪生确认,孟洪生先是沉默不语,随后承认的确与同村寡妇朱氏有染。

随后陆璘便传朱氏。

与朱氏一同被传唤过来的,还有孟家村其他两人,那两人也能证实朱氏与孟洪生有染,且在三日前,方氏中毒当日,朱氏便在雨后的村里找地耳做菜。

地耳的确可以吃,许多人都会在雨后去采地耳,但在他们村里,与地耳一起长的,还有一种黄色毒蘑菇,农人都知道但凡长得鲜艳的蘑菇都不能吃,这些蘑菇统被人称为鬼蘑菇。

那日朱氏便在家做了菜包子,去送给方氏吃,方氏自称吃了包子便开始呕吐、腹痛,所以朱氏一定在包子里下了毒。

而邻居都能证实,朱氏曾用这种蘑菇毒死过邻居家的狗,所以她用同样的手法第二次杀人也说得通。

朱氏除了争辩自己没有下毒,什么也说不出来。

陆璘问她为何要给方氏送包子,她只低着头说方氏刚知道她和孟洪生的事,大哭大闹,她怕方氏将她和孟洪生的事闹得太难看,所以想讨好方氏。

这理由,并非没可能,只是多少有些牵强,也许就是一时念起,要毒杀方氏。

陆璘也审出孟洪生前些年穷苦,后来学了木匠手艺,帮人做木活,竟赚了些钱,盖了新房,还多置了几亩地,在村里算得上富户,朱氏与孟洪生偷偷往来两年多,是非常想嫁给他的。

更何况,方氏还哭诉,朱氏三个月没来月事,很可能怀孕了,不能再等,她有足够的动机去铤而走险杀人。

案子到这里,似乎朱氏就是向方氏投了毒,一切合情合理。

但有毒的包子已经没了,陆璘觉得缺少决定性的证据。

他问方氏:“你既知朱氏与你丈夫有染,对她怨恨,为什么还要吃她送来的包子?”

方氏哭道:“我一向省惯了,虽然心里恨她,可又觉得这么好的白面,一定是我家那没良心的男人给她的,扔了也是浪费,便吃了……”

说着,又哭起来,哭得哀痛欲绝,泪如雨下。

陆璘想起替方氏解毒的大夫来。

包子已经没有了,方氏还有没有吃别的,全靠她自己说,孟家村的人也因同情原配,明显更替方氏说话,但有一个人是与他们都没有关系的,那就是替方氏解毒的大夫,他们说的小医仙——施菀。

陆璘沉默片刻,问孟洪生:“你可还记得本府?”

孟洪生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他。

他回道:“那日你背着你妻子拦下路上的马车,车内便是本府。”

孟洪生一怔,还没反应过来,陆璘继续问:“治好你妻子的,可是那日你去找的那位施大夫?”

这时孟洪生忙回道:“是,正是那位施大夫,那天晚上大夫先给我娘子扎了针,娘子醒了,施大夫又带我们去药铺,叫醒了那馨济堂的学徒,让学徒给我们抓药,连夜的,我们便在施大夫家里煎药,我娘子喝了药后第二天就好一些了,我便借了辆板车,将她拉回去继续喝药,喝了两天就恢复了。”

陆璘看向衙役,命令道:“去传馨济堂的施大夫。”

衙役领命前去。

看着衙役快步跑出去的背影,陆璘有些失神。

他不知道这个施大夫,是不是就是他所知道的那个施菀。

如果真是她,显然他们是不适合见面的,但如此情形,却是不得不传她,但愿那施大夫并不是她。

馨济堂就在安陆县城内,很快衙役便回来,上前禀告带来了馨济堂的施大夫。

听说是淫妇毒杀原配,安陆县城里的人早已里三层外三层围在公堂外面看热闹,也有从孟家村赶过来的人,同时还有听说县太爷英俊,过来一探究竟的人,公堂外围得水泄不通。

陆璘开口道:“传大夫施菀。”

一名女子从公堂外进来,穿一身浅绿色的短袄,白色的百褶裙,在这样二月已经入春的天气,却还披着一件夹棉的斗篷,不施粉黛,步子轻缓而从容,她走到堂下,没有抬眼看堂上,而是低头跪下道:“民女馨济堂大夫施菀,叩见知县大人。”

说完,低头叩拜。

虽然她不曾抬眼,虽然隔着足足上十步的距离,虽然他已经四年没见过她,但他当然能认出来,这就是他所知道的那个施菀,那个……他曾经的妻子。

这是一种很奇异的感觉,他从没想过竟会在这里遇到她,就算前两日有怀疑他们说的施大夫就是她,却也没想到今天就能这样面对面相见。

只是,她不知有没有发现堂上的知县是他。

但她表现得平常而淡然,并不像是认识他的人,这让他安心了许多,反倒有些不能适应她如此遵守尊卑之礼地向他行礼。

他回道:“既是证人,便先起身吧,不必跪拜。”

“是,谢大人。”施菀从地上起身,仍是微低头,垂着眼,恪守民见官的礼仪。

陆璘问:“你回头看看跪于地上的这位蓝衣女子,以及她旁边的男子,可有印象?”

施菀回头看了一眼方氏与孟洪生,说道:“有印象。三日前的夜晚,这位男子带他妻子来找我看病,我替他妻子解了毒,也给他们开了药方,到第二天他便带着他妻子回去了。”

“当日的毒,你能看出是什么毒吗?”陆璘问。

施菀说:“当时他妻子已昏迷,并有抽搐之症,唇色青紫,口鼻与耳内皆有出血,我猜测是砒霜之毒,便施针解毒,好在她服毒量应是不多,因此能痊愈。”

上一篇:不舍娇娇 下一篇:帝后奋斗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