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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高门(205)+番外

然而真到她生日这一天,枇杷回了家,不在药铺,严峻却回来了。

严峻在去年末就已出师,去了江陵府一个药铺坐诊,这几日回乡探亲,正好来安陆看她。

他说,碧山上那个收银杏果的婶娘不知怎么样了,问她要不要一同去看看,顺便看看碧山的银杏。

那里的婶娘中年失了独子,整日迷糊消沉,几乎要活不下去,她家人找到严峻家里,让严峻帮忙看看,严峻开了安神的药,令她精神好了些,却治不了心病,只能求助施菀。

施菀说心病还须心药医,婶娘年至四十,未绝经,但月经不畅,调理一番,看能不能再度有孕,结果调理了一年,竟真的有了身孕。如今过去快一年,不知是否平安诞下孩子,婶娘又是不是已完全好转。

施菀也惦记这桩事,便放下药铺的事,与严峻一起出去了。

陆璘下午才赶回安陆,因一路风尘,便先回家中沐浴完,换了衣服,将给施菀的东西小心揣入怀中,这才带着五儿去药铺。

五儿去药铺一趟,出来到墙角和他报告道:“施大夫不在药铺里,药铺里的人说她出去了。”

“出去哪里?出诊吗?”陆璘记得她这一旬的休息已经用了,照理今日是不休息的。

五儿回道:“不是出诊,伙计说施大夫一早去了碧山,和以前的学徒严峻一起,严峻现在也是大夫了,今天过来探望师父,两人一起去了碧山。”

陆璘愣住。

他知道,安陆最美是银杏,而银杏最美是碧山。这样的时候,正好是银杏叶满身金黄的时候,碧山更是漫山遍野的银杏,许多江陵的文人都会结伴来安陆碧山赏银杏,他还曾想过今日一早过来邀她去碧山,却没想到会临时有事耽搁了半天。

但是,她怎么能和严峻一起去呢?

他们甚至都不是师徒了!

“就他们两人吗?有没有枇杷姑娘?”他问。

五儿摇头:“没有,枇杷姑娘昨日回家去了,我知道。”

陆璘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他的确没提前告知她自己今日会回来,那是因为赈灾、修堤之事实在太忙,他不确定能不能赶回来,但就算如此,他问过她,她也该想到他可能会回来。

可她却偏偏要在这一天和另一个男人,去碧山赏银杏。

孤男寡女,而且那个男人本就对她有异样的心思。

他觉得心堵得厉害,从未有这样难受的时候,仿佛他将完整的一颗心掏出来给她,却被她无情踩在地上。

他整个下午都在房中呆坐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直到日落,五儿急跑着过来告诉他,施菀回来了。

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来,随后又问:“是和严峻一起吗?”

五儿迟疑一会儿,点点头。

从他的神情里,陆璘不问也知道他们一同回来时的模样,一定是欢喜而温馨的,如果不是那样,五儿会特地告诉他。

他在原地伫立一会儿,出了院子,往雨衫巷而去。

严峻与施菀正在门前送别,严峻看她进门去才转身离去。

当初他初来安陆,这严峻才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如今已近二十了,身量比之前高出不少,站在施菀身旁,丝毫没有师徒的样子,只是一对年轻男女。

待严峻离开,他才到她院门前敲响了门。

施菀开门见他,十分意外,问:“你怎么回来了?”

他进院门去,将院门关上。

施菀已看出他神色不对,静静看着他,他脸上沉着着,隔了很久,问她:“我今天下午回来,让五儿去药铺找你,他们说你和严峻一起去碧山了。”

施菀点头:“是,他也在江陵,要回家一趟,路过这里,就来看看。”

“然后你就和他一起去碧山了吗?”他看着她问。

施菀已从他神情里看出些兴师问罪的意思来,心中有防备,也有警醒,静静回道:“是。”

陆璘许久没说话,只是看着她,而她也回看着他。

虽是沉默,但一切尽在不言中,他觉得她不该,她觉得没什么不该的。

两人也都感知到了对方的情绪,隔了很久,陆璘温声道:“我原本早已打算好,昨晚出发,连夜赶回来,今日一早来找你,我自以为……也许是惊喜,但昨日下午常德府一段在修河堤出了事,死了五位河工,我处理完这事已是深夜,便只好去休息,今日一早再回来。

“结果却知道你和严峻去了碧山,在你生日这一天。”

他心中的情绪已有些按捺不住,声音便没之前那样温和,而显得急切,带着几分怒意:“你不让我提亲,我听你的;你对我冷淡,我也等着;你不给我写信,哪怕回信,也就是勉强而生疏的寥寥数语,我都不敢乱想,可你却偏偏要和另一个男人一起去碧山,他还对你……”

顿了顿,他痛声问:“你是故意的吗?故意答应我,然后冷落我,不将我放在心上,是为了报复我吗?报复我曾经对你不好?”

施菀立刻道:“我没有那样无聊,我一早就说过,我是大夫,现在是,以后也是。我就是会和另一个男人孤男寡女,会有男病人,会有男学徒,我还会和彭掌柜一起去见药商,会和罗大夫一起出诊,我当然没有要报复你,我就是这样,如果你介意,我觉得那之前说的那些话便不要作数了,我还是做我的大夫,你做你的安抚使,正好你也不用辛苦两头跑了。”

回答她的是一阵苦笑,陆璘红了眼,盯着她道:“这就是你的态度?如此轻而易举说不作数,就像你从来没作数过。我早该想到你是这样,担心了这么久,果然该来的总会来。不管你是不是要报复我,我只告诉你,如你所愿,我得到报应了。”说完,他便转身离了她院子,脚步声迅速远去。

施菀咬咬唇,告诉自己不能哭。

她为他流了太多的泪,伤了太多的心,当初会同意,是觉得如今的自己输得起,所以她要输得起。

走了就走了吧,反正一开始就没报太大希望,错过一次,如今再错一次,总该死心了。

她仰头望了望天,将几乎要漫出来的泪逼回去,便转身进了屋。

直到夜幕时分,外面却又响起敲门声。

她还在房中坐着,意识到自己竟没点灯,便马上点了灯,去院中应门。

是严峻。

严峻进门来,将院门关上,深吸一口气看向她。

他这样子,让施菀有些不安,看看他身后的院门,后退一步道:“严峻,你怎么了?”

严峻连忙道:“师父你别怕,我就是……”

“就是……”

他欲言又止,只是深深看着她,似乎有极难开口的话。

很久之后他才说道:“这次回来,是我爹将我押回来的,他一定要我订亲后再回去,我……可我不喜欢那个姑娘,其实我……”

他再次说不出口,但施菀已经明白了。

她先他一步说道:“你不喜欢,可以再找找,多相几个就是,反正还年轻,也不着急,但不要和你爹吵,好好同他解释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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