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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义剑(39)

“十三,那天你伤了他哪?是大腿吗?”

十三点点头,浑身散发着阴沉的气息。

“大腿根?”

他默默思索了一会儿,冷声道:“我,不记得。”他当时只顾着往徐心烈冲去,哪管得了那么多。

难道是割了大动脉,失血过多而死?

徐心烈无意识的点点头,又看向李再安:“你那天在哪?”

“我?怎的还怀疑我?”李再安一脸好笑,“那日我先找的副卫主,谁料他那灯亮着,人不在,我便等啊等,等到你们打得鸡飞狗跳,实在看不过眼,便帮了两手。之后也撤出了客栈,在外面看了一会儿,没多久就见陆家庄的人哭哭啼啼的,把他们四少爷抬出去了。”

听起来没什么毛病,但是这中间肯定有什么问题。

陆家庄四少爷死了,这是她推行禁武令以来第一次出现重量级伤亡,她曾经设想过这个情况,可是无论设想几次,都从未设想出应对的办法。

如果朝廷放他们自身自灭,那面对整个江湖的怒火,他们徐家真的不堪一击。

是回去搞清楚情况,还是一不做二不休继续往八卦门那儿去?徐心烈揪着自己的唇瓣,第一次六神无主起来。

这回,是真摊上大事了。

第24章 被实锤了的提亲

陆家发生的事此时还只是江湖中一个小波澜,而真正的惊涛骇浪,却在麒山派亓天方的心中。

“什么?!献王府的人!?”亓天方猛地站起来。

门外弟子声音里都是慌张:“是!掌门!已经到门口了!”

“他们说来做什么么?!”

“敲锣打鼓的,说是来给大小姐提亲。”

“什么?!”亓天方手撑着桌子,一脸惊骇,他确实听有江湖传言说献王府要向自家女儿提亲,但因为实在太过荒谬,他都一笑置之,谁料如今,人竟然真的到家门口了!

“亓禄!”他叫道,那个与他如影随形的老奴从旁边走上前,弯腰:“老爷。”

“随我去看看!”

“是!”

亓天方定了定神,开门走了出去。一出院子,他便已经注意到周围有不少人在往这儿看,此时已经有不少参加英豪会的门派到了,那些人无一不是自家门派中举足轻重的人,如今都聚集了过来,在自己周围观望着,或束手看热闹,或扎堆窃窃私语。

“原来是真的……”

“我还道怎么他们一直拖着他们家姑娘。”

“原来如此。”

“还要再看看。”

“我早就听说……”

“那毕竟是朝廷的人。”

“不愧是他亓天方。”

亓天方脚步一顿,往最后一句话的来处狠狠瞪了一眼,待那人怔然噤声,才冷哼一声,继续往前。

“爹!”一旁,亓舒音提着刀跑了出来,她脸上汗涔涔的,显然是练刀练了一半,“怎么回事,我听说……”

“回去!”亓天方绷着脸,呵斥道,“女孩子家家,凑什么热闹,回去屋里呆着!”

“这怎么叫凑热闹,他们是过来向我……”亓舒音话一顿,把后半句硬生生吞了进去,情急之下她都忘了,之前那些传言尚无立足之地,可若是此时从她嘴里说出来,即便没有其事,也要被周围江湖人视为铁板钉钉的了。

她难掩委屈,深吸一口气,握紧刀转身就走。

亓天方叹了口气,继续迈步往大门走去,还没到大门口,就见外面红彤彤一片,旌旗招展,锣鼓喧天,使者穿了红衣不说,连马车都缠了红绸,看起来仿佛不是来提亲,是来迎亲的。

门外也有不少江湖各处的弟子围观,对着这极尽夸张显眼的队伍指指点点。

亓天方眼前一黑,深吸一口气,绷着脸走了出去。

外面的人一见到他,吹拉弹唱越发起劲,打头一个中年官员走上前,抱了抱拳,大声道:“见过亓盟主,下官乃礼部郎中刘侃,正五品。”

亓天方还未反应,就听他紧跟道:“久闻亓大侠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器宇轩昂,威风凛凛,有大将之风,真不愧为一统江湖的武林盟主!今日本官奉朝廷之命,受献王所托,特为献王世子向令爱提亲。两家一个乃王公贵族,一个乃江湖贵胄,堪称门当户对,实乃天作之合!着实让本官欣慰、欣喜、幸甚啊!”

什么大将之风,江湖贵胄,这人看着喜气,实则句句把他往死路上逼!亓天方听得头皮都麻了,只觉得阵阵杀意从胸中升起,看着刘侃的眼神蹭蹭冒火,他咬牙道:“刘大人客气了,在下并非什么贵胄,也无意与什么大将争锋,在下不过江湖一百姓,无官无职,亦无意官职,只不过刀口上讨口饭吃。这献王府的亲事,恕在下……”

“亓盟主且先别急着拒绝,”刘侃笑眯眯的,非常利落的打断他,道,“无论亓盟主如何想的,本官也是奉了朝廷之命而来,这队伍中无一不是宫中和献王府内精挑细选的人,这一路风尘仆仆,着实辛苦,若到了贵府连口热茶都吃不上,本官区区五品倒没什么,不过让同僚笑话两句,这朝廷的颜面,可就不好落了。”

他句句官职,声声颜面,分明就是在提醒亓天方,若这么拒绝朝廷的人,大家都落不着好。

亓天方只是一时气急,他不是蠢人。此时也冷静了下来,意识到自己骑虎难下,只能继续绷着脸,微微让开身,冷声道:“亓禄,你去安排下。刘大人千里迢迢过来,让他们好生歇息一下,顺便给他们备好回程的东西。”

“是,掌门。”亓禄接了命令,上前招待刘侃等人,那些宫人立刻继续吹打起来。

亓天方听得烦躁,走了两步又回头,对刘侃道:“刘大人,我们习武之人不爱热闹,这锣鼓可否停了?”

“那是自然。”目的已经达到,刘侃也不坚持,笑着一抬手,喧嚣立停。

虽然牙痒痒,可亓天方还是要陪着刘侃进了门,亲自看着亓禄为他们安排食宿。此时他已经回过味来了,在朝廷中正五品是一道坎,只要到了正五品,那就是有机会入朝面圣、前途无量的官,绝大多数官一辈子都到不了这个阶层。这个刘侃反复强调自己的官阶,其实意思很明显。

在刘侃面前,自己真的就是一个庶民,方才没有下跪拜见已经是失礼,若是再不敬,那就是打朝廷的脸。

他只是想维持住江湖的自由,还没想过要被扣上造反的帽子。

这边刘侃一到没外人的地方,立刻没了门前那长袖善舞的姿态,连精明猥琐的表情都收了起来,长须白面,看起来竟然颇有几分温润之气。下人们忙忙碌碌搬东西,他便坐在那饮茶,亓天方在一旁僵着脸陪坐,严阵以待,唯恐他又提起提亲的事。

可刘侃没提,偶尔拉拉家常,既没提亲事的事,也没刻意与亓天方拉关系,显得颇有姿态。

亓天方惴惴不安的等亓禄安排好了所有人,立刻起身道:“刘大人暂且歇息,在下还有事务要处理,就先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