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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义剑(197)

思来想去,他只能赌气似的道:“你愿意成为他们的出气筒,你便待着吧,我们不管事成与否,明日便会离开这儿,回大宣去,你,好自为之!”

听到“回大宣去”四个字,粱寒呼吸一滞。

徐绍均没注意到,低头捡起地上的盘子冷声道:“我料你也不稀罕这些,我带回去给……”

“你们,你们,明日便走了?”粱寒颤声道,“不是,不是要救将军吗?”

“若救不出,只能回去从长计议,那雅尔之后人就少了,躲不住。”徐绍均平静道,“那雅尔不过三天,明日不走,后天若是被发现,那就是被所有部族的人一起追捕了。”

粱寒沉默了,徐绍均一看有戏,故意放慢了步伐,一点点转身往帐门走去。

“明日晨时。”背后,传来粱寒的声音,迟疑,不确定,但终究是说了出来,“察托尔帐前,等我消息。”

徐绍均手都已经碰到了帐门,闻言悄悄的握了一下拳,镇定道:“好。”

“晚上,我会求他,给娘火葬,罐子,我放在,我的门口。”粱寒哽咽道,“就算,就算我回不去了,也请你们,把她,至少把她,带回去。”

徐绍均紧紧的闭了闭眼,点头:“好。”

说罢,他掀开厚重的帐门,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能说服粱寒,并不在众人的意料之外,但是他的额外要求,却让姬家军一行一阵唏嘘。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墨錾叹道,“本来母子同归,多好。”

“还要多谢那个老娘们一巴掌!”姬俊君拍掌笑道,“要不然那小子还真以为自己在这会有好日子过!”

徐绍均专心烤着顺来的肉干,神色意外的沉重,墨錾知他心思,安慰道:“别担心了,再难不也过来了,有马帮主在天之灵保佑,定不会有事的。”

徐绍均摇摇头,他并不是因为明日的事情担忧。而是粱寒最后说的那段话,按照徐心烈的说法就是“立旗”,太不吉利,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这想法过于玄乎,他不好意思往外说,只能默默的点点头。

这边姬家军已经商量起任务来了,这些日子他们也算把王庭摸了个透,以至于现在绑了察托尔以后,不需要探路,光凭脑内布局,就能规划处撤退的路线,哪儿抢马,哪儿离开,哪儿埋伏人,哪儿换人……很快就聊到了换人后。

“之后他们铁定还会追,到时候哥几个在后头挡着,你们只管自己走。”

“老哥你这话就瞧不起人了,你这老胳膊老腿的能挡多久,肯定是弟弟们来啊。”

“啧!你们几个小兔崽子统共跟他们才交过几回手,可别他们把你们解决了追上来老哥我的屁味儿还在原地呢!”

“嘿!你还真瞧不起我们啊,走走走出去练练?!”

“练练就练练!”

“我也要断后!”姬俊君举手。

“小姐你就别添乱了!”

徐绍均听了一会儿,越听越心浮气躁,待吃了半饱,默默的起身往外走。

“绍均,你去哪?”墨錾问。

徐绍均一顿,道:“去接马莹。”

墨錾看看外面,天已经黑了,料想粱寒应该已经处理了他母亲的遗骨,叹了口气点点头:“小心点。”

徐绍均走出营帐,被冷风一吹,心头的阴霾还真消散了一点,再抬头看璀璨的星河,忍不住出了会儿神。

身后一阵热风刮过,姬俊君掀账跟了出来,一抬头看到他,愣了一下:“怎么还站在这,我还想着去找你呢。”

“找我作甚?”

姬俊君一脸理所当然:“跟你一块去啊。”

“别了,我一个人也可以。”

“哎呀!”姬俊君一掌拍他胳膊上,“你们这也不让那也不让啥意思?当我绣花枕头吗?特娘的!再说个不字,我打你了啊!”

徐绍均哭笑不得:“可我就是去取个……得得得,你要跟便跟着吧。”

姬俊君见他妥协,反而有些不安了,跟着走了几步,小声道:“你生气啦?”

“嗯?不会。”

“我不信。”

徐绍均隐忍的叹了口气:“我为何要生气。”

“我打你啊。”

“这……不算打。”

“那算什么,哦,打情骂俏?”

“???”

徐绍均猛地回头,刚瞪眼想说什么,却见姬俊君自己都呆住了,正捂着嘴瞪大眼,惊恐的看着他,见他回头,干脆瑟缩了两步,支吾道:“啊,我,我就是,乱说的,那个,我没那个意思。”

这下反而弄的徐绍均没脾气了,他叹口气回头继续走,边走边道:“女侠,在下虽然是江湖人,但江湖也是讲礼义廉耻的。”

“我,我晓得,心烈与我讲过。”姬俊君在后头怯生生道,“但我,但我总觉得,这么讲,能与你们说上话,显得,显得,潇洒些。”

“哎,姬姑娘,说实话,”徐绍均迟疑了一下,还是道,“在下以为你最潇洒最有魄力的时候,恰是你在宫中与御前太监周旋的时候。”

“嗯?那谄媚逢迎的样子,潇洒?”

“洞悉人心,从容应对,这不叫潇洒?”

姬俊君沉默了。

徐绍均与姬俊君一道在外头徘徊了许久,才等到粱寒跌跌撞撞的捧回了马莹的骨灰,他在卫兵惊讶的眼神中搬出一张桌子,将骨灰放置在上面,点了三炷香,认真的磕了头,依依不舍的进了帐子。

即便是豪放如北蛮,对于与骨灰贴身相伴还是有些忌讳的,守夜的卫兵几乎都不愿往供桌上多看两眼,徐绍均和姬俊君趁着夜色,极为顺利的拿到了骨灰罐。

前置任务做完,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这一夜,几乎无人好眠,一个个辗转反侧,皆心事重重。

清晨天还未亮,众人便沉默着收拾行李,离开了这个他们蛰居了五天的破旧毡帐,按照之前的计划,各自散开。

徐绍均、姬俊君和墨錾三人负责去接应粱寒,此时正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三人缩在不远处一个柴垛旁边,小心的观察着察托尔营帐的动静。

察托尔亲王的王帐虽然是临时的,但依然华丽厚重,与他儿子粱寒的相比几乎一个天一个地,守卫也很是严密,除了门口的两个,前后侧边还各站了一个,再加上已经起床干活的仆人们,看起来很是棘手。

墨錾朝手心哈着气,忽然道:“绍均,我一直在想一件事。”

“什么?”徐绍均紧盯着周围,没看到粱寒,他的心就一直吊着。

“察托尔,到底有没有这个分量。”

徐绍均一愣,转头又恰看到姬俊君同样惊讶的眼神,心里莫名的沉了一下:“察托尔,不配换姬将军?”

“察托尔虽是王族,但早年意欲谋反,现在又与小单于交好,小单于无后,若是出个意外,势必只能让察托尔继位,如此一来,他便成了王太后和大阏氏最大的眼中钉,我担心我们这个计划,反而遂了那两个女人的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