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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曲的天使(18)

阿紫!

听我说完!

我阻止他们开口,抬起头来直视着他们。

在决定去美国之前我想了整整一夜,觉得这是目前对我们最好的安排。任何东西都需要经过检验,而检验感情的最有力可靠的就是时间。我们分开,到不同的地方去,等过了一年,两年,三年,甚或更久,也许就会明白现在所不明白的东西了。你们都说真的爱我不是吗?那么为什么不让时间来证明呢?如果你们对我的感情真那么深刻,为什么要惧怕一时的分别?

没错。

蓝开口道。

可是,对爱情杀伤力最强的也是时间,很多事情并不能等,有时就是因为等待错过了一生。所以,该把握的时候就绝对不能放手!

可我们需要冷静!现在的你们可以给我什么?你们口口声声说爱我,那是因为还有人给你们饭吃!不被任何人承认,凭现在的我们能够独立生活吗?就算离开学校,离开家,又有哪个地方会让一个未成年人工作?离开了家的我们根本不能生存!这是事实!这样的爱只会令彼此都痛苦!不是我不抱希望,我的希望留在更远的未来,为什么我们就不能等上几年,等到我们完全可以独立不依靠任何人的时候再做决定呢?

我一口气将心里想说的全倾泻出来。

阿紫……

殷走近我,眼里盈满深沉的苦痛。

你真是这么想?

对……

我强忍泪水,隔着泪膜看他。

十六年……我们都没有分开,现在也是分开的时候了……

不要!不要……阿紫!

殷终于失声痛哭起来,哭声里有着浓浓的懊恼和无奈,仿佛被撕裂了的野兽。

你叫我怎么忍受在发觉爱上你之后却又看不到你的痛苦?我恨不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和你在一起,你却说要分开……?没有你的日子,对我而言,比死还不如!

不要这么说……

听着他的话,我也心痛如绞。

不要轻易说死,上次你随我从楼上跳下来还没有得到教训吗?如果你能熬过胜过死的痛苦,你也可以解脱了不是吗?

阿紫!

蓝叫住我,声音明显带着颤抖。

我转头看他,此刻蓝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惶恐无措,平日强悍冷酷得宛如野生豹的他,现在就好象一个无助的婴儿一般。

蓝,你向来都坚守点到为止的原则,这次也请点到为止吧。

三十八

我终于登上了飞往美国旧金山的班机。

当飞机起飞的时候,我仿佛看到天使从云端闪过,他又朝我微笑了,一如梦中的景象。

我到了那边,每住到一个地方,就会在附近拍照,把照片传到网上的电子相册去,如果你们有心,八年之后就依靠那些照片提供的信息来找我,找到的话,算我们还有缘分,一切到时再说,找不到的话,只能说我们缘分已尽,不能强求。但是,这八年之内,请都不要再联络!

我在临走的前一天对蓝和殷这么说。

于是,走得非常干脆,没有留下地址电话等联络方式,只给了电子相册的帐号。

一切都交付在八年之后。

如果有人问,八年,这样的时间是长还是短,我也许会回答八年很短,一个婴儿出生,八年之后也就只有八岁而已,仅占人生的一小片段,但八年也可以很长,比如我不尽的思念,梦里飞渡太平洋,到海的那头,醒来却只有加洲的阳光照在我的窗前。

思念真的是一件非常痛苦而又磨人的事情,尤其是明知可以见面却偏偏不去见,也许有人会说我自讨苦吃,大概吧,但我是为了将来的幸福在吃苦。这一次的苦,不像以前,完全陷在泥沼里不知何去何从,这次我有八年的期待,我永远记得十六岁那年那一段痴狂的岁月。

来到美国,我确实也得到了重生,不再像以前那样浑浑噩噩,终日无所事事,妈妈虽然工作很忙,但也时常抽空回家,姐姐也不再似以前的冷漠,我们的家渐渐地多了欢笑与温馨。此外我还明白了一件事,以前的姐姐不是不关心我,而是那时的她根本无暇他顾,对于一个为爱所苦的人,除了对方,是看不到其它人的。好在她也重生了,但我看得出,她也在思念,也在等待着。我们都在等待幸福的翅膀。

不止旧金山,我们还到了美国的其它地方,妈妈的工作需要到处跑,她又不愿离开我们太久,于是我们就全家一起跑。从西部到东部,芝加哥,华盛顿,佛罗里达,每住到一个地方,我都会依照先前所言,拍摄下住宅附近具有特色的景象,传送到网上,通过那小小的晶体管,灌注我所有的思念。

最后一年,也就是第八年,我们全家在纽约定居,因为妈妈嫁人了,对方是一个和蔼可亲的红发中年男子,是个土生土长的美国人,有着美利坚民族的爽朗和直率。看到妈妈在教堂里说我愿意时的微笑,我和姐姐都明白她确实找到了属于她的幸福。由于红头发爸爸的关系,我们总算安定下来,不用东搬西搬,生活也无须为金钱烦恼,接下来的就是等待了。

情人节那天,姐姐等来了她的白马王子,看到他们紧紧拥抱,我就知道不久后又会有一场婚礼。

家附近有一所很小但却非常美丽的教堂,不时有人在那里举行婚礼,其中也包括同性婚礼,我常常跑到那儿去。教堂的神父对我十分友好,他说我看着教堂的眼睛就像天使一样,每一次我都会笑出来说您又没有见过天使怎么知道天使的眼睛是什么样的,而那位大胡子的神父就会摊摊手说眼前不就有一个吗?

思念中的时间是很漫长的,但对于天天为生活打拼的人来说,过得仿佛流水一般。很快就到了圣诞节,只要圣诞节一过,这八年就过去了。

圣诞节前一天,人人都在兴奋的准备着,家家户户都在装点着圣诞树,用各种各样的小玩意把住宅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爸爸妈妈说要和邻居们开联合PARTY,把姐姐和姐夫也叫回来了。家里为了布置会场搞得一团乱,人人都在忙,而我偏偏对弄东西不在行,在不小心弄爆了二十个气球,不经意砸坏了五个盆景,差一点点把圣诞树给烧了之后,我被赶出家门。

等布置好了再回来!

他们说。

我于是漫步到小教堂,却看到有人在举行婚礼。新郎新娘站在教堂前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祝福,不论认识的或不认识的。人群忽然喧哗起来,原来是新娘准备丢捧花。

丢给我!

丢给我 !

这边!这边!

大家都兴奋地叫着,人人都希望接到那代表幸福来临的捧花。

一个完美的弧线划过空中,新娘将捧花抛了出去,底下的人纷纷伸高手。

一阵风袭来,一个东西不歪不斜地砸在我头上,下意识地接住,一时间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直到人们欢呼起来。一抬头,看到新娘在向我招手,人人也都往这边看过来,一低头,捧花?愣愣地拿起那束由玫瑰和满天星组成的捧花,我的脑筋像打了结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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