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去哪里?!
教导主任气得直叫,和其它老师们一起追出来。
我一把扯住准备下楼的殷,用力将他往相反方向一推。殷踉跄了几步,与身后追上来的老师们撞在一块。
巫琊紫!你这是做什么?!
教导主任怒发冲冠。
殷垂下头,眼神飘忽不定。
隐忍多日的委屈与愤懑全因为殷的这副表情引爆出来!我恨不得上去甩他两个耳光,然后大声地质问他是不是也和别人一样认为我在同性恋酒吧卖淫,然而话到了嘴边却变了样。
对,没错,我是个同性恋的变态……
我掐紧拳头,唇角无法遏止地扬起,心底却在淌血。
可是,你们的这位天之骄子又与我有何分别呢?
周围的人,不论是学生还是老师,都在惊异地望着我,有不屑的,有不解的,也有纯粹好奇的。
殷到底抬起了头,可我读不懂他眼底那一片灰色的东西是什么。若是嫌恶的话,我一点也不奇怪,因为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追着我跑的殷了,而我也不是他心底那个纯洁的阿紫,更何况昨天我还特地告诉他我与蓝上了床。一切都应该是做好心理准备的,可是为什么我的心还是这么痛?
我的嘴巴不受控制地说着:
如果我是个变态的话,那么他也是!他和我一样,都是同性恋的大变态!
二十五
所有人都骚动起来,原本因突发状况沈下的平静一下被打破,小小的议论声如同蚂蚁一般,四处爬走。殷张了张口,却没有出声,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老师们却被我的话惹火了。
巫琊紫,你怎么可以血口喷人,诬蔑其它的同学?!亏向同学念你们是旧交,还处处为你说话,你居然诽谤他!
我没有诽谤!
我突然激动起来。什么旧交?我和殷什么都不是!他不肯要我,他居然不肯要我!
莫大的痛苦与怒焰排山倒海袭来,压在我胸口上痛得发烫,再不宣泄,我或许就会被烧死!
阿紫……
殷向前一步唤了一声。
我顿时像个失了心疯的野兽咆哮起来:
闭嘴!不要叫我!你这个懦弱的强暴犯!是你强暴我的!你居然还敢装做事不关己的样子!你才是真正的无耻!卑鄙!
宛如疯子一般,我对着每一个人吼叫。
你们知道吗?就是这个所谓的优等生强暴了我!他喝醉酒,把我当成泄欲的工具!什么好学生,什么好榜样,全都是骗你们的!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变态!他强暴我!他强暴我!
眼泪什么时候流出来我都不知道,只觉得眼前的景象渐渐地模糊,旁人是什么样的表情我都看不清楚,只看到一双双瞪大的扭曲的眼。好多……好多眼睛围在我身边……
他们不相信吗?不行,我要让更多的人知道!让所有人都知道!
不顾周围人的眼光,我发了狂地对着楼下喊:
所有人都听着!向涵殷是个强暴犯!是个不知廉耻卑鄙下流的同性恋大变态——!他强暴男人,强暴我!你们全都被他骗了!他是个强暴男人的变态——!!
喊得声嘶力竭,眼冒金星,我还是在不断地喊。楼下聚集了一群群学生,都在仰头看着我。我想象不出现在的我是怎样一个可怕的样子,没有人敢上来拦我。我又哭又叫又笑,十足像个疯子,全校的人都在看。
没有任何的尊严,没有任何的掩盖。
我不需要!
阿紫!
殷终于忍不住大叫了一声,又向我跨进几步。
你不要过来!
我背紧贴着栏杆,泪眼模糊地瞪着他。我的青梅竹马啊……从小就不曾分开过的殷……为什么我们会变成今天这样悲惨的境地?我们明明可以永远在一块的,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肯要我……?
我闭了闭眼,流下两行浑浊的泪,凄然地对他一笑,立即翻身一撑,越过了栏杆。尖叫声骤起!
阿紫不要——!
随着这声撕心裂肺的呼喊,殷冲了上来。
碰!
二十六
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躺在医院里,四周围白得令人心慌,消毒水的气味无孔不入。我想起身,却痛得呻吟起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担忧地响起:
阿紫!你醒了?
这个人不做第二人想绝对是蓝。只有他,才会在我每次醒来的时候这样温柔而又焦急地呼唤我。我模糊地回忆着,脑中的画面是如此凌乱,怎么也拼凑不出完整的片段。
阿紫!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蓝的脸出现在我的上空。我这才发现他面色是这般的憔悴,连黑眼圈都出来了。他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蓝一直都是沉稳淡漠而又意气风发的……
猜到我的迷惑,蓝叹了口气说:
你从教学楼上跳下来,摔伤了腿骨和手骨,幸好是三楼才没有酿成大祸,你已经昏睡了三天了,你姐姐正在联络你妈妈回来。
三楼啊……难怪我没有死……
我脑海里忽然闪现一个画面。殷!记得在失去意识前,殷一直是抱着我的。他冲上来……抓住了我的手……然后呢?然后……和我一起坠下去……!再后来呢?!
阿紫!怎么了?
看到我不顾疼痛地挣扎要坐起来,蓝忙扶住我。
你的手脚好不容易才接好的,你不要乱动!
蓝……我……
我张口要说话,声音却支离破碎。蓝赶紧拿来一杯水喂我喝。喝了水,总算感觉喉咙舒服了一些,我正要开口问话,门砰地被大力撞开。
是殷的母亲。
我的脸一下子刷白了。
你为什么要陷害我儿子?!
记忆中一向温和大方的伯母此刻怒愤填膺,美丽雍容的面孔比魔鬼还要可怕。她冲上来狠狠地甩了我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得我直冒金星。蓝立刻推开她护住我,而后面跟进来的医生护士以及殷的其它家人也忙拦住她。
我儿子不是变态!他根本不可能强暴你!你说谎!说谎!
伯母满面的泪痕,尖利的声音刺激着我的耳膜。
他一直都当你是好朋友,你们明明一起长大,相处了那么多年,为什么要陷害他?为什么?
太太,请冷静点,病人才刚刚醒来……
你要死就一个人去死!为什么要拖我儿子下水?!你害他害得还不够吗?你根本不是殷的朋友!你是魔鬼!魔鬼!!
太太,请冷静……
我儿子不是变态!我儿子不是!
整个病房因为伯母的叫喊乱成一团。除了蓝,谁也没有发现我在颤抖。
阿紫没有说谎。
一个不高不低的声音突兀地插进来,室内的嘈杂顿时销声匿迹。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口。
二十七
殷的右脚裹了一大块石膏,正艰难地以单脚支撑着站在门口。他的手上也花花绿绿地涂着药水,缠着纱布,但看上去并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