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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爱之名(66)

哭泣,难过,跑去廖家责问,可是廖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几乎全村的人都跑来看热闹,好几个人才把杨小花拉走,但杨小花又跑到知青点,责骂沈婉抢走了自己的丈夫。沈婉只是任由她骂着,坐在那里一笔一划地写信。廖凯赶到的时候杨小花整个人都崩溃了,沈婉只有在那个时候才说出一句,我可以不去上大学的,你可以问问廖凯,他可曾没有一刻不把你当妹妹。

那时旁观者都觉得沈婉有些无情了,廖凯看着杨小花长叹一声,小花,我从来都是把你当妹妹,等你出嫁,我会背你上花轿的。杨小花大哭而去,听说她哭了整整一夜,等第二天再出来的时候,除了那肿着的眼皮,和平常没有任何区别。

林老师想起往事,语气开始变的稍微有些激动:“我们都以为,小花是真的想通了,你爸爸妈妈婚礼的时候,小花还来喝了喜酒。除了不肯出嫁,她和别人也没什么不一样,不过她是家里面的大女儿,弟弟又小,帮忙家里晚些出嫁也是常有的事。可我们都没想到,她一直不肯出嫁,一直和你奶奶很亲近,是为了要一个你爸爸的孩子。”

说到最后一句,林老师的声音又转向叹息,廖文鸾的手紧握成拳:“爸爸既然不喜欢她,为什么又和她有了廖文鸯?”林老师的话有些耐人寻味:“鸾鸾,你已经不是小姑娘了,你该知道,有时候,这个男人,有时候,”

说的很含糊,但廖文鸾听懂了,转过头去掩饰自己的脸红:“是爸爸没有忍受住诱惑?”林老师点头:“这是小花一生中最得意的一件事,就算为了生下这个孩子,几乎耗尽了她的生命,也是她最得意的一件事。”

得意的事当然要和人分享,而这种得意事毕竟不是和人人都能分享的,杨小花的目的当然也希望能吹进沈婉的耳朵里,于是要回家探亲的林老师成为首要目标,只可惜的是,杨小花到临终前都不知道,林老师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沈婉,因为这种事情,总不是那么好出口的。

廖文鸾觉得胸口堵的慌:“人人都说杨小花老实忠厚。”林老师点头:“老实忠厚的人并不是没有自己的主见的,而当他们有了自己主见时候,是一定要排除万难也要完成目标的。”杨小花成功了,有了廖凯的孩子,孩子回到廖家,然后借用孩子的手,搅的天翻地覆,果然是她一生中最得意的一件事。

廖文鸾不由深深叹息:“廖文鸯要知道自己出生的目的不过如此,她会怎么想?还是会说,如果能有选择,就不该被生下来?”执念,执念如此,毁掉的不是自己的人生,还包括了别人的人生,近乎能让人成魔。林老师没有说话,只是看向空旷田野,或许,杨小花也没想那么深,但在有心人的拨弄下,越来越深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文开始向结局走去,开文之初,我没想到写这个文的过程会越来越沉重。骨肉相残,姐妹反目,比起好朋友的决裂来更伤人。

55、荒唐

廖文鸾觉得眼睛越来越酸,但泪终究没有滴落,田野依旧空旷,风吹过来,带来远处的桂花香,廖文鸾模模糊糊想到放在车后备箱的那把桂花,终究还是没有放到奶奶墓前。听着廖文鸾的叹息,林老师的手按上廖文鸾的肩:“你和阿鸯这么多年来,发生的事,我想,不管是小花还是沈婉,乃至廖凯,都是不愿意的。”

后两者肯定,但杨小花,廖文鸾的笑里已经含了冷意:“阿姨,您也说过,那是杨小花最得意的一件事,在这件事上,她终于赢了我妈妈,那么她怎么会不想让她的女儿也赢了我,这样才是最彻底的得意。”

廖文鸾的心开始渐渐发冷,所有的纠葛都以爱的名义开始,可是这样的爱却如毒药,一点点侵蚀了人的内心,让本该幸福的人变的不幸福,甚至残忍。

林老师没有回答,早逝的杨小花或者没有这种想法,但杨乃恩和杨外婆却未必,不然那村中,也不会流传关于沈婉的事。还有始作俑者的廖奶奶,她又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态,在促成沈婉和廖凯的婚姻之后,又对沈婉说各样的坏话?难道真是婆媳天敌,而死去的人就成了不可侵犯的人?

偏偏这些人,之于廖文鸾,还是血亲,本该是这世上最维护廖文鸾的人。看着廖文鸾有些单薄的身子,林老师拍拍她的肩:“鸾鸾,我知道,你接受不了。可是有些事情,已经发生我们也只有如此,或者……”

廖文鸾唇边的笑有几分残忍:“不是我接受不了,是廖文鸯接受不了才对。她说的对,她的人生,竟没有人真的爱过她。”杨外婆疼爱她吗?如果真的疼爱,怎么会给一个孩子灌输那么坏的事情?所谓报复,在当事人各自死去的那时,已经变的无足轻重。

杨乃恩呢?这个廖文鸯最后的屏障,外人眼里的好舅舅,最后还是选择了自保。廖文鸾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要把胸中的污浊之气尽情吐完。好像想起什么一样,廖文鸾问林老师:“阿姨,这些话,你和廖文鸯说过吗?包括周小姜?”

林老师的眉微微皱起,接着露出一丝苦笑:“没机会,我就见过阿鸯两次,每次她外婆都在,虎视眈眈不肯让我说出别的话。小姜的话,她自己的事已经太多,不该再加重她的负担。她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又聪明又努力,这样的孩子不是该困在这种地方,重复过着祖辈们的日子,而是该展翅飞翔,去更大的天地。”

廖文鸾笑容里带上一丝温柔:“周小姐有您这么一位好老师,是她的福气。”林老师也笑了:“我没有生育,看小姜就跟看自己的女儿一样,她也很争气,这十多年在外面,每年都给我写信打电话,这回离开你们公司,她也和我原原本本说了,我才知道,你们姐妹之间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鸾鸾,阿姨不过是你妈妈的一个旧友,年纪大了也爱唠叨,姐妹之间,闹到这种地步,不过是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廖文鸾了然点头:“可惜我和她之间,已经没有真正的亲者了。”再说,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已经不是想停就能停下来的。朱英丧失了公司的控制权,她和廖文鸯在外面私自筹资做的工程面临着无米下锅的局面。能救廖文鸯的,只有吴家,可是吴家能不能救,愿意不愿意救,还要打个大大的问号。

一旦事情暴露,廖文鸯最好的结局不过是全身而退,更甚至会去坐牢,如果公司决定追究的话。林老师没有说话,不等她的叹息出口,廖文鸾就问:“还不知道小姜现在在哪里呢?我只知道她去长沙一个月后就辞职了。公司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林老师笑了:“她说那十年过的太辛苦,打算在国内先四处逛逛,然后找个地方落脚,只要不在大城市,她的积蓄足够生活。”这样也好,去过自己的日子不用再被爹妈拖累,廖文鸾点头:“小姜这样阿姨您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