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以爱之名(52)

43、伤人

吴劲节的眉头却紧皱在那里,不像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而是一个忧心忡忡的大人。昨晚的争吵又浮现在吴雁北脑中,他叹气招手:“小竹子,我和你爸爸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吴劲节摇头:“不,叔叔,我是想告诉你,我爸爸说的不对,你画的很好。”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小小少年的脸色显得那么庄重,吴雁北是真的露出笑容:“我知道。”吴劲节还是摇头:“叔叔,我不是骗你的,我还在美国的时候,看过你的画,我就知道,你画的非常非常好。”吴雁北的笑声透着喜悦:“我知道我知道。小竹子,你真好,没有了吴家,我还有画笔。”

吴劲节点头,门被象征性敲响两下,廖文鸾出现在门口:“小竹子,让你来叫叔叔吃饭,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来?”吴雁北掀开被子下床,拍拍侄子的头:“走,吃早饭去。”

餐桌上已经摆了包子稀饭,还有几个煎蛋。刘建正坐在桌边翻着报纸,看见吴雁北出现就打个招呼:“早。”这个男人和廖文鸾是什么关系,如果说昨天之前吴雁北还十分在意,今天就毫不在意了,毕竟廖文鸾说的对,十年了,这么长的时间,发生什么改变是很正常的。

廖文鸾打开冰箱:“喝牛奶还是果汁?”吴雁北坐下后先去盛稀饭:“给我杯咖啡,谢谢。”廖文鸾拿出牛奶放进微波炉里热:“早上空腹别喝咖啡,再说我觉得你睡的也很好,不需要咖啡醒脑。”

刘建也接过牛奶:“嗯,早上还是喝牛奶好一些。”餐桌上气氛那么轻松,没有人问昨天的事,就好像一个平常早晨一样。吴雁北的心情也渐渐放松下来,接过牛奶笑着说:“这些都是鸾鸾做的?我听妈妈说你现在做菜很不错,没想到啊没想到。”

廖文鸾往儿子碗里放一个煎蛋,笑容平静:“什么没想到,我又不是从来都不会做,只是以前做的不大好罢了。再说,在国外,不会做中国饭,饿都饿死了。你不知道在外面请一个好的中国厨子有多贵?”

吴劲节的小脑袋也抬起:“妈妈刚学做饭的时候,除了炖汤就是炖汤,我一连喝了一个月的汤。”看着儿子那满脸嫌弃的样子,廖文鸾点他额头一下:“你自己不是说很好喝吗?”吴劲节摇头:“那是为了鼓励你,不然,我连汤都没得喝。”

气氛更加轻松起来,稀饭包子煎蛋配牛奶的奇怪搭配让吴雁南也吃的很开心,吃完收拾好桌子,廖文鸾把碗盘丢给刘建他们洗,这才问吴雁北:“你要去哪里,我这里可只能收留你一天。”

吴雁北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廖文鸾:“鸾鸾,我想问问,十年前爸爸去世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廖文鸾的手顿在那里,接着皱眉:“你不知道?”吴雁北摇头:“那时候我在上学好吧,只有趁下课的时候过去医院,基本也见不到你,有时能遇到爸爸醒过来,他会问起你,但我也不知道你在哪里。问阿鸯,她会说可能你有别的事在忙。”

吴雁北停下说话,因为看见对面的廖文鸾已经流出泪,爸爸醒过来的时候会问起自己,可是自己从没有遇到爸爸醒过来的时候,到医院的时候爸爸都是在昏睡。廖文鸾觉得心都痛了,那种像被绞碎掉的心痛从没有经历过。爸爸爸爸,当叫着爸爸而从来得不到回应的时候,廖文鸾才感到孤独害怕。

廖文鸾很少流泪,更没有这样的默默流泪,吴雁北伸手拍拍她的手,廖文鸾抬头,深呼吸:“我没事。”可刚说完话,喉中就发出一声尖啸,那声尖啸如绝望中的幼兽。吴雁北站起身搂住她的肩膀:“都过去了过去了。”

是,都十年了,可是正因为如此,不能原谅自己,刘建也从厨房走出来,帮着吴雁北安抚廖文鸾。廖文鸾过了很久才重新开口说话,声音嘶哑语气冰冷:“所以,你说,我怎么能原谅廖文鸯,她怎么能如此对我?连爸爸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吴雁北没有说话,这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连自己都能见到廖凯醒来时候,但廖文鸾见不到,这背后没人捣鬼真是连最纯洁的人都不相信了,至于那个捣鬼的人,所有箭头都指向一个,廖文鸯。

那个从小认识,结婚八年,自认十分了解的女子,经过昨夜,别说是她了,连自己的哥哥吴雁北都觉得,不了解不明白。

屋内陷入沉默,刘建见廖文鸾已经平复下来,站起身拍拍吴雁北的肩:“有些事,我们都只是在猜测,但猜的越多,可能离事实也就越近。你和廖文鸯是夫妻,很多事我想,或者不是你知道的那样。”

吴雁北看着廖文鸾,久久才说话:“或者,阿鸯在我面前的,是戴着面具的她?那她的真面目究竟是什么?”廖文鸾已经平静下来,伸手去拿桌上的杯子喝水,但手还是有些颤抖,努力抓住杯子喝了一大口水进去才开口:“我也不知道,阿北。我一直想知道阿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要知道,就在爸爸过世之前,她都是我最亲的妹妹。”

下飞机后冲进医院看见廖凯昏睡在那里,姐妹俩的抱头大哭,还有杨乃恩当时说的话,如果你们爸爸没好起来,就只剩你们姐妹俩了,要互相扶持,要知道,手足就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

当时的话历历在目,但随着廖凯的过世,看见白布蒙上他的脸,一切似乎都变了。廖文鸯疯狂地捶打着自己,你为什么不在?爸爸过世前,最放心不下的人是你,你为什么不在?为什么为什么?

那时的自己只以为是自己做错了,该时时刻刻守在医院才是,而不是因为挂念着儿子,经常回家照顾孩子。哭泣难过,什么都挽回不了。直到宣读遗嘱的那天,才像从梦里面醒来一样。廖文鸾自嘲一笑:“或许,她本来就是这样的,只是我们不知道,不了解。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做戏超过二十年了,着实辛苦。”

或者是吧,吴雁北感到十分疲惫,刚要说话廖文鸾又开口了:“阿北,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不管怎么说,廖文鸯加诸于我身上的痛苦,我都要还回去,如果,”吴雁北扒下头发:“你说晓棠?不会的,你不会伤害晓棠。所以,没什么如果。”

接着吴雁北的眉又皱起:“你要做什么就做吧,鸾鸾,你们姐妹之间的事,我竟已经全然变成一个局外人了,明明一直以来,我觉得,你们姐妹的事和我们兄弟之间是息息相关的,可我现在才明白,全是我想错了。”

廖文鸾看着吴雁北唇边的苦笑,知道有些事情已经改变,也对吴雁北造成了伤害,可是有些事,迟早都是知道的。除非自己消失不见,而廖文鸯能演一辈子,但这种假设是不存在的。

门铃响起,刘建伸手拿过听筒,听到对方是谁后眉耸起:“是廖文鸯,她说,想来找吴先生。”他们总归是夫妻,廖文鸾示意刘建开门,屋内的人都在等待,能听到电梯到了这层,接着门被敲响,刘建打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