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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局(出书版)(7)+番外

出门一阵冷风袭来,原庭信不禁打了哆嗦,才想起出门因为匆忙衣服穿少了。

近于年底的十二月份,外套不只着一件衬衫,在白天还可以,夜晚就沁凉入骨。这么想的时候,才遗忘的头疼似乎加剧了。

男孩执意要送他回去,实在没有拒绝的力气,惟有随他了。

“老师是不是觉得我很奇怪?”

习惯性地低着头,身边的男孩滔滔不绝地说着一些他压根就不知道的事情,原庭信本来打算到家之前一直保持微笑,当个听众就好,可在绕进一条小巷之后,男孩忽然停止高谈阔论问出一句。

讶异地停住,扭头看去,那双黑眸正盯着自己,远处的灯光在瞳孔中交织出奇异的色彩。方才还神采奕奕的男孩慢慢垂下限脸,声音也闷闷的。

“老师很冷漠……”

“啊?”

“也难怪,之前都没有怎么接触过,每次看到老师也只有上课的时候,现在却唐突地把老师邀出来,任何人都觉得奇怪吧?”

这回原庭信没有说话了,想说不是,但确实觉得蛮怪的。

男孩把手放进口袋里,合身的休闲服让那本就成熟的体格更显修长,沈思的模样也多了几分大人的味道。侧脸的线条让人想起美术课上的大理石雕像……真的充满男性独特的魅力呢。应该是女孩子们会喜欢的类型吧。

不自觉地被那年轻忧郁的脸庞所吸引,原庭信想到以前还在念书的时候,最羡慕的也是这种人,因为他们有着他渴望却没有的气质和魄力。无可否认,有些东西是天生的,后天再怎么努力也做不到。

“……可是我还是想和老师单独说话。”

……什么?男孩又冒出的话让原庭信一个呆楞。

两束清澄如泉水的目光对上自己,声音清清楚楚地道:“我一直想要和老师说话,可是平时老师总是一副很严肃的样子,上完课就直接走了,在课下几乎找不到你,好不容易昨晚在酒吧遇到你,我很高兴呢。”

第一次听到学生对他说这种话,原庭信不知该有什么反应,只愣愣地看着男孩挨近。

竭尽所能地说着肉麻到几乎翻胃的话,蒋行磊的表情让人看不出一点玩笑和欺骗的成分。将鄙夷包裹在温柔的目光下,他的手指一寸一寸朝男人脸颊边靠近。

像是被蜜蜂刺到,手指触到那冰冷的肌肤时,好玩地发现男人哆嗦似的弹了一下,赶紧退开。

“老师,你的脸很冰呢……”玩心大起地笑了,以前只有逗女孩子时有这种反应,没想到用在男人身上也一样管用,一种不知是虚荣还是什么的感觉让蒋一行磊满足地翘起唇角。

“刚才握你的手,就发现冷冷的,但却很舒服……就好像你给人的感觉。”

冷……?那是他感冒了,而且一点也不舒服,因为男孩一直走得很慢的缘故。

他不得不也放慢脚步,夜色愈晚,气温愈低,吹了风过后,头更痛了,鼻子也开始有些呼吸不畅。

如果可以,他最想的是赶快回家吃药睡觉。

不想深思男孩的举动有何意义,但也无法否认男孩温热的触感引起他一阵心悸,只有沉默不语。

好在男孩说完后没再说什么奇怪的话,只含笑看着他。

走到公寓楼下,原庭信总算暗暗松了一口气,忙道:“这里就好了,我自己上去,你也快回去吧。”

男孩侧头看他,探视的目光和灯光下更呈线条的脸让他的心一阵乱蹦。

一旦察觉到过于怪异的行为,就没法不在意。

“老师,”像是窥见他的内心躁动般,男孩笑了,脸孔愈加柔和,“你在紧张吗?”

促狭地微笑着,看男人明显的惊愕与慌张。

“什、什么?”

“你在紧张。”不加掩饰地,男孩径自指出。

“我……”

“我也一样喔。”没等他反驳,男孩又自顾自说起来。

“从刚才起,应该说是看到老师来赴约的那一刻,我真的好高兴!”

原庭信瞠目听着这不像是学生对老师说的话。

“老实说,我还做好了被放鸽子的准备呢,却没想到老师会准时来赴约,让我好意外,也好高兴……”男孩猫一样的眼眸眯了起来,放出的光束既柔和又恐怖,仿佛有一串顽皮的星星在海里闪耀。

轻轻地,趁人不备般,牵起那只垂在身侧的手,冰凉一下被温暖所环抱。

“我不讨厌喔……”

声音刻意放低,沉沉的,既带有成年男人的魅惑,也掺杂着孩子的任性与可爱。

原庭信已经说不出一句话了,只瞪着眼,手与心脏一阵麻痹,想收却被一股强力牵制住。

男孩的微笑渐渐转为深沈的凝视。“虽是和男人嘴唇相触,可我却一点不讨厌……”话是很肉麻,可说出来反而没想像中那么恶心,之前还会边说边起鸡皮的反应也消失了,这是否证明他打谎的技术更进一步?

冰冰的。没有女人的柔软和纤细,但也不觉得怪异。既然没感到怎么曙心,就继续进行下去吧,当成女人就行了。

虚伪的谎言下,还有不知何时兴起的好奇心。

“所以,我想……”话才说到一半,就被一声呼喊打住。

“庭信!”

路口走来一个男子,由于背光看不清楚面容,但感觉握在掌中的手颤了一下。

男子走近,蒋行磊才发现正是那天在咖啡店里的男人。瞄瞄身旁的人儿,发现他刚才还有些潮红的脸色一下白了下去。

“宗方?你怎么会在这里?”明明就颤抖得要倒下去的样子,却还是扯开笑容。

男子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下方。男人立刻像触电似的将手抽回来,掩饰地道:“这是我班上的学生,找我问些问题……你有什么事吗?”

急急地,像解释什么误会,又像忙着转移话题。

这让忽然被甩开的蒋行磊极其自尊的内心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伪装的温柔撤去,他以一种颇为阴沉的目光瞪着男人。此刻眼中只看得到友人的原庭信没有发觉,只催促地问着。叫做宗方的男子没有过多言语,只道:“那天你突然离开,我有些担心,所以来看看。”

心像花蕊被挑开了一条裂缝,又强迫地封起。会担心……也只是出自朋友的关怀吧?懊恼着连这么一句普通的话都能勾起期待的自己,原庭启低下头,看着对方的鞋子。

“我没事,只是最近有点忙。”

男子不语,沈吟片刻道:“不上去谈谈吗?”

怔了怔,压抑住汹涌而来的期盼与爱意,原庭信咬住唇摇了摇头。“不……我房间几天没有收拾了,很乱,而且我还有学生……”

天知道他多么希望他能上去,可这么一来,就更无法割舍。

听到好友轻叹一口气,心揪得疼起来,然后听到:“好吧,其实我来还想问你,那一天,你会来吧?”

那一天是指哪天,用不着言明也知道,心本还是酸痛,现在则裂痛起来。吸了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再抱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