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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夫娘子(女人国之三)(6)

感情……这个字眼用在两个男人身上该是突兀的,但他却觉得再自然不过了。

徐离知道他并非对班袭无意,心里也替他们这对圣人高兴,不过就不知他是否已看出她是女妆乔扮了。

他试探:“祝郁干兄与心上人早日共结连理。”

“哈哈哈!”郁干狂快意于杯,“徐兄说笑了,他是男子。”

“男子?”徐离愕然,他还看不出班袭是女的?

“人生得遇知己,男女又有何别。”班袭的性别在不拘小节的他眼里从不是问题?

他本是昂扬于北漠的雄鹰,屈居于质子是为顾全大局——契丹与汉人的平和——除了这点,没有什么世俗规范制得了他。

“郁于兄此言差矣。”徐离有意提点:“朋友感情再好,也只能对月高酌,终究不如男女情爱来得深切。”

朋友感情再好,也不敌男女情爱吗?郁于狂凝住嘴旁的笑纹,深深思索着:那么,自己对班袭是哪种感觉?

“喝吧。咱们今晚不醉不归。”徐离劝酒,话不必说透,轻点一下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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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袭发现郁于狂只有在他面前会自在些,面对其它人、甚至是他随侍已久的兰心公主,总是疏疏离离的模样。

相处越久,越心疼他的处境。如果不是当今皇帝的下诏制衡,他还是悠游于契丹的王子,不必沦为空有将军之名、无领兵之权的武散官。

他都已经如此认命了,那么,到底是谁想要他的命呢?

“你在想什么?”郁干狂坐到他身边问。

“没想什么呀!”

他上身前倾,伸出一只大拿包住捣药的手,“这药已经让你给捣烂了。”

两人的身体靠得好近好近,近到她都闻得到他身上的气味。

班袭必须承认,逐渐恢复体力、神清气爽的他,显得傲岸而挺拔,使达的脸庞更令人着迷.难怪兰心会对他如此倾心了;她没有察觉自己似乎对兰心公主有些莫名的在意。

他身上如出一股好闻的味道,是什么味呢?郁于托正眉思索……淡淡的,香香的,不仔细闻还闻不出来,闻着了却深深被这味儿吸引——如他本人,温文无害、让人情不自禁地欣赏。

他们的视线不约而同落在交握的双手上,她的手让他的厚实大掌包裹,更显得娇小,这样的情境酝酿出一股暖昧的氛围。

班袭心中一窒,抽回自己的手,强词夺理:“这驱瘀血的药本来就要捣成泥才好敷用。”

郁干狂望着自己的手,对于她的抽离,心里竟有些遗憾。徐离说得没错,倘若他是女的多好!

他藏起心里的谈谈变化,不急不徐地说;“你从未将这味药捣得这么烂。在想什么?”

他的观察力真敏锐!知道他非得问出答案不可,班袭索性直接托出。

“我在想……谁想要你的命?”

郁于狂自嘲:“对汉人来说,我是深具威胁的大漠雄鹰,即使箍为质子、除去翅膀依然不足以除患;对某些人而言,我是王储之一。有人想杀我,并不突然。”

班袭定定望着他,“朝廷原本有意还你皇家国姓,只要你答应了,便能安抚朝中大臣对你是否忠诚的疑虑;无论客藩与人附,多的是乐于俯首称臣、以求得皇帝赐下尊贵姓氏的人,你独独不从,为什么?”她接着问,“而王储的身分只会对其它的王储有所威胁,不是吗?”

郁于狂眼底闪过被看透的错愕,只一下下,满满的笑意便染上他的眼。

“你果然聪明伶俐。”这褒奖让班袭脸儿微红,令他的脸庞看来比世间任何美女都惑乱人心!郁干狂血脉一热,压下心里唐突的想法,回答他的问题:

“我宁可从耶律改为母姓‘郁干’,也不愿意为了安汉人皇帝的心而冠上他的姓氏,我是契丹人,生死皆然。士可杀、不可辱。”

班袭赞赏的点头,“这才是大漠雄鹰!”她谈谈追问:“那么另一派利客就来自契丹罗?”

郁于狂对他眼中的赞同很是满意,班袭虽文弱,见解却不同凡人!

他首度松口,“如果我没错认,那个人是我异母兄长,也就是契丹人王子——耶律阿古纳。”

班袭没想到居然是他!脑里飞快闪过风姨资料里记载的;耶律阿古纳为人奸诡,当初便是他设计陷害郁于狂为质子的。

再望向他时,班袭心里满是不平,他为契丹出生人死,东驱高丽而西赶东突厥、南抗回纥北战靳公……奠定了契丹今日的强盛,却遭忌于同父兄长,不但屈居质子数载,如今甚至还要暗杀他!?

“那你接下来作何打算?”她的声音紧紧的,因着浓浓的心疼。

他无须说出口,眼底的心疼已重重击人他的心里。多年以来孤独承受的一切,在这一瞬间似乎都得到抚平.以往郁干狂以为自己

潇洒地不在乎,然而,从班袭的眸子,他终于发现,有人能懂得感觉真温暖。

士为知己者死,他,值得他付出所有。

他牢牢的锁着她的视线,幽深的瞳仁里有太多太多的感情,丰沛的叫人深深成醉。她觉得理智正一点点消失,仿佛……仿佛再这么望着他,就会失了心。

但她竟移不开目光,移不开这双满溢热情的琥珀瞳仁。

“咳!”兰心公主站在门边轻咳。

郁干狂恋恋难离地将眼神由班袭脸上移开,起身,颔首,“公主。”

班袭狼狈的拉开视线,假装拍拍身上的灰尘,整理好情绪后跟着站起:

“班袭见过公主。”

兰心公主走到他们面前,娥眉轻皱,来回注视着他们。虽然短暂,但她绝对没有看错他们方才的眼波交缠,他们双目望着对方,好象天地之间只有彼此一般,这般强烈的凝视让她不由得心慌!

“公主有事吗?”郁干狂问道,声音里有淡淡的不悦。

郁干大哥不高兴?因为她打断了他们吗?

兰心公主压下满腹不安,解释:“宫里来了许多名贵药材,请班公子过去瞧瞧合不合用。”

班袭颔首,“在下这就过去看看。”她轻轻跟郁干狂点头致意,便往外走了,但她依旧感觉得到背后那道灼热的眼光,她有些心慌,遂加快脚步离去。

兰心公主忧心地望着郁干狂,他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班袭,眼里漾着一种让她不安的情感!

“郁干大哥!”她轻喊。

郁干狂望着她,也不说话,还是冷冷淡淡的表情。

他眼里的淡然让兰心有点难过,为什么他从来不用看班公子的眼神看她呢?心里酸酸的,嘴上还是做了回答。

“太子哥哥知道你受了伤,让人带了药藏局的珍贵藏药过来。”

郁干狂皱起眉,“这事已经传到东宫去了?”

“不是我说的!”

兰心知道他不想闹开,引发朝中诸臣不必要的揣想,遂赶紧说明:“我想是李将军上奏给杜相爷,才会辗转传到太子哥哥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