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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君笑(12)

她勉强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连掀眼皮的动作都好吃力,气喘吁吁的,她咬着发白的下唇,忍痛问道:「这是什么?」

「止疼的药。」他随口胡谣。

事实上,这粒药丸的功效不只止疼,它还可以凝聚血气、提供元气,让重伤之人可以快速恢复气力

这种药丸名叫玉麟琼丹,是宫廷御医花费了许多珍贵药材精心调配而成,是皇亲国戚专用,当初大皇子赏给他时,他本以为派不上用场,没想到如今却是用在她身上。

看着她左手上的白布,充满愧疚的心脏瞬间收紧,疼得他握紧双拳。

「是吗?太好了。」她乖顺的任由他将药喂入自己的嘴里。

没想到,药丸经过的每一处都清凉了起来,原本空荡虚弱的体内好似长了东西,缓缓发了芽并迅速茁壮,没多久,昏沉的脑袋竟安定了下来,虚弱的身体也有了力量。

「好些了?」

她睁开眼,不由得露出讶异的表情。「嗯,好了很多,好神奇的药。」

见她不再痛得发不出声音,一颗悬宕的心才放了下来。

「即便如此,你还是得多多休息。」看着她依旧苍白的脸色,他微皱眉,将被衾拉高,细细盖妥她的身子。

「你好怪,昨日冷冰冰的,今日却对我这么好,我真不适应。」看着只见过几次面、还是陌生的他,她不明白他为何会突然改变态度,对她这么好?

「我以后都会对你好。」她是他遇过最奇妙的女子,非但不怕他的紫眸,还认为他的模样俊俏,真是不可思议。

「为什么?」他的改变太大,让她好迷惑。

「你先休息,等你把伤养好了,我再对你说。」他起身,解开床幔,卸下一层层挡风的薄纱。

「褚恨天……」以为他要走,她连忙唤住他。

「嗯?」

「不要走,陪我好不好?」

她的要求让他心喜。「好。」

见他搬了张凳子坐在床畔,她露出安心的微笑。「好怪,昨日我明明怕极了你,可这会儿你坐在这儿却让我好安心,难道这是梦,所以我才会变得这么奇怪?」语毕,她打了个呵欠,突然觉得眼皮好沈重。

看出她的倦意,他放软声调,哄她入睡。「不管是不是梦,你都该休息了。睡吧,我会在这里陪你的。」

看了他一眼,心里的寂寞因为有人陪着而缓缓消失,加上伤口的疼痛舒缓许多,毛頵儿终于放松身子陷入睡眠。

「我……是贪心的。」她沉睡不久后,褚恨天忽然开口,放低的清冷嗓音如夜风,缥缈得几不可闻。

「那年我十岁,日日入竹林跪地向神明虔心请求,求弛让我爹爱我,求弛让村子里的人喜欢我,可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仍是我爹眼中的孽种,仍是村人眼中的怪物,情况从没好转,甚至到最后,我爹终于失控将我砍杀,并将奄奄一息的我丢弃在竹林里,自那日起,我便不再相信神明慈悲。

「可是你说了,说你喜爱我……你以为这是梦,我何尝不是?」看着纱帐里的甜美睡颜,褚恨天激动的握起拳头。

「你的话,让我愿意再次相信神明慈悲,即便这世上只有你肯喜爱我,那也无妨,如果你是神明对我的唯一施舍,那我满足了,真的满足了,我愿将你视作珍宝,百般呵护,只求你永远留在我身边。」

第四章

毛頵儿养伤的这段日子里,见过的人不多,除了几个婢女,就是褚恨天和他的随从杨钊,以及帮忙照顾她的蓝棠。

褚恨天似乎很忙,陪在她身边的时候不多,大多是蓝棠陪着她,于是不知不觉中,两人之间已有了情谊。

将视线从绚丽的窗外调了回来,圆润可爱的一双黑眸滑溜溜的打了个圈,然后朝正在刺绣的蓝棠开口:「蓝棠姊姊,我想解手……」好害羞的口吻。

闻声,蓝棠放下手中的衣裳,绽了朵温婉的笑花。「是,奴婢马上帮小姐准备夜壶。」

「蓝棠姊姊,就说了我不是小姐,叫我頵儿就好,你别对我这么客气啊。」害羞的笑容僵硬了起来,将同样的话语说了第二十八遍。

「小姐爱说笑。」美丽的蓝棠捂嘴轻笑,从床旁拿来干净的夜壶。「小姐,夜壶准备好了,奴婢搀扶你下床。」

「不不,我不是想小解,是想解放……解放你懂吧,所以我得到茅房一趟才行。」一顿,不给插话的机会,连忙又说:「你不用跟,我可能需要一点时间,你就继续刺绣,时间到我自个儿会回来的。」

说完,毛頵儿下了床、穿了鞋,就往门口溜。

「小姐……」一道蓝影捧着光洁亮丽的夜壶,落在毛頵儿身前,挡住她的去路。「小姐受伤体虚,茅房路途遥远,不适合小姐,还是让奴婢服侍小姐吧。」

闻言,看着笑得好温婉、好美丽的蓝棠,毛頵儿终于忍不住唉唉叫:「蓝棠姊姊,我都躺了这么多天了,手上的伤好了一大半,上个茅房这么简单的事,哪有不适合?你就让我出去透透气吧,我快闷死了。」

「茅房又臭又黑,一点也不适合透气,小姐还是在房里用夜壶解放,不但有窗外美景欣赏,还方便轻松,若小姐怕羞,奴婢会退到后头,绝对不会让小姐发现。」

听着蓝棠一席非常写实的话,毛頵儿瞬间露出尴尬又古怪的表情。「诶,蓝棠姊姊你很美哪,所以我可不可以拜托你别老是用那种美美的笑容,说着那连我都不好意思说的话?很糟蹋耶。」

「奴婢不懂小姐的意思。」还是温婉的笑。

「你分明就懂,是你装傻吧!」相处几天,她还不懂她吗?褚恨天怪,他底下的人也怪,这褚府里住的该不会都是怪人吧?

「小姐,来吧,让奴婢服侍您。」蓝棠半强迫的搀着毛頵儿回到床边。

「不了不了,我不想解放了。」还真的咧!她像是避着什么毒蛇猛兽,连忙甩掉臂上的柔荑,想要躲回床杨上。

「小姐小心!」毛頵儿冲势过猛,眼看就要撞上床柱,蓝棠旋即抄起软衾,将软衾疾风般的投掷到床柱前,缓住了毛頵儿的撞击。

见蓝棠身手如此矫捷,毛頵儿明白若是得不到她的首肯,否则任她藉口再精、动作再快,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摆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她改用哀兵政策。「蓝棠姊姊,我很闷哪,闷得就快发疯了,我拜托你让我到外头透透气好不好?求求你……」

「小姐您别折煞奴婢了,奴婢只是听差办事,你别为难奴婢。」哀兵政策谁不会?蓝棠咬着下唇,露出楚楚可怜的模样。

「蓝棠姊姊你别装了,这样学我,太卑鄙了吧!」哀求的脸瞬间难看,瞪了眼蓝棠,毛頵儿气呼呼的骂她卑鄙。

慧黠的水眸里瞬间闪过笑意,蓝棠笑了笑,退到桌旁。「小姐,你伤得不轻,大夫说你还需要休养,若是无聊的话,要不要奴婢说些故事给你听?」

「不要!」毛頵儿气呼呼的将头别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