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红楼同人)一梦潇湘冷清秋(171)

贾母见今儿个大有自己不答应,便不能息事之势,心下亦是着急,怔了片刻,方道:“你也知道那鸳鸯丫头一向甚得我心,我屋里凡百事情都是她在张罗,果真要离了她,只怕我连饭都再吃不下去了。果真你老爷要个屋里人,倒亦不是难事儿,我屋里丫头原就多,人品样貌儿的亦不差,过会子你就好生挑一个,与你老爷领回去罢。”

邢夫人原是冲鸳鸯来的,又岂会如此便会糊弄过去?忙忙赔笑道,“老爷亦料下了老太太舍不得鸳鸯,因命我回老太太,明儿鸳鸯便是开了脸,亦不同于其他姨娘们,仍是过来日日伺候老太太,只晚间过那边儿去歇息便罢,一来老爷亦遂了心愿,二来亦替咱们尽到了该尽的孝心,三来老太太亦不会觉着少了人使唤,倒是一举数得的美事儿呢,还请老太太应了媳妇儿罢。”

未料到邢夫人今儿个竟这般伶牙俐齿、见招拆招,贾母心里只气了个半死,偏人家从头到尾都是客客气恭顺有礼的,弄得她连拒绝的话儿都说不出来,最后只得道:“今儿个亦晚了,我也累了,况好歹得问过鸳鸯的意思儿不是?咱们明儿再议此事儿,你且先回去歇着罢。”说着压根儿不给邢夫人拒绝的余地,扬声儿便唤外面儿的丫头进来服侍。

没奈何,邢夫人只得就势站起来,向贾母说了一句:“既是老太太累了,媳妇儿明儿再来亦是一样的。”一面向贾母福了一福,退了出去。

余下贾母在屋里,生了大半夜的闷气儿,方认真思索起事情的前因后果儿来,以贾赦和邢夫人的脑子,是想不出这么高明的招式和那些话儿来的,那么,又是谁在背后指点着他们呢?是贾琏?是凤姐儿?还是其余的那个?横竖不拘是那一个,此番她都不会让其如了愿的!

只是,邢夫人方才除了求她将鸳鸯给贾赦外,从头至尾一句僭越的话儿都没有,又没有说是要谋她的体己,明儿她又该怎么去回绝她呢?

翻来覆去想来大半夜,到底让贾母想出了一个自以为万无一失的法子,亦即将鸳鸯指给宝玉,让宝玉次日便将她收了房,到时贾赦作为大伯,总不能不顾及颜面,去与自己的侄儿抢女人爸?而鸳鸯是自己最得用的丫鬟,宝玉是自己最疼爱的孙子,将来自己的所有体己自然要悉数给他,让他二人结合,简直就是天作之合啊!

仔细又想了一遍,贾母越发觉着自己的计策真真是绝妙无双,当下方带着轻松与得意的心情,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当贾母还在酣睡时,忽然便被外面传来的一阵儿争吵声儿惊醒了,因扬声儿唤道:“鸳鸯——”

却不想连唤了几声儿亦未见鸳鸯进来,倒是一个她叫不上名字的小丫头子半日方慌慌张张的进来道:“老太太要什么,让奴婢来伺候您。”说着便要上来服侍她更衣。

“鸳鸯那里去了?外面儿又是谁在吵什么?”贾母摆手令小丫头子退下了,方问道。

小丫头子犹豫了一下儿,方嗫嚅道:“是大老爷在外面儿要见老太太,鸳鸯姐姐琥珀姐姐她们说老太太还未起身,让大老爷一会子,因此争执了起来……”

贾母一听,登时大怒起来,再不想贾赦这个没人论没小心的下流种子,为了能达到自己的目的,竟一点也不顾惜在体统和颜面了!

因深吸了一口气儿,命那小丫头子:“去将你二老爷和宝玉请过来。再出去告诉你大老爷等一会子,让鸳鸯进来服侍。”小丫头子忙答应着去了,不在话下。

第一百章 “慈母爱子”上演闹剧

贾母显然高估了贾赦的耐性。

鸳鸯琥珀几个不过才服侍着她更完衣,洗完脸插了牙,连头发尚未来得及梳,贾赦已然等不下去了,因一把推开守在门口儿的丫头婆子们,便径自冲进了贾母内室。

贾母见了,自是又惊又怒,因喝骂道:“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母亲吗,就这样儿不管不顾的闯进来,成何体统?一旦传了出去,咱们家几代的脸面性命还要是不要?”

贾赦听说,冷笑一声儿,道:“老太太休要再提什么脸面性命的话儿,咱们家的脸面,早在二老爷一房娶进那只‘破鞋儿’、早在老太太以七万五千两银子将迎丫头姐妹卖到别人家去时,已经丢到爪哇国去了!如今便是多上这一笔,又能怎么样儿?”他可不像其他人,还要顾及到贾母的脸面,说是“嫁”孙女儿,而那些银子,不过是聘礼罢了。

原来昨儿个下午贾赦被人请出去见贾雨村时,竟无意闻得了后者提及了迎春探春之事儿,心里生疑,因细细追问了一番,方知姐妹两个竟是被贾母生生给卖了的!虽则探春之事他做不得主,迎春之事可就与他息息相关了,尤其贾母当日竟只给了他三千两银子,他生养至这么大的女儿,末了竟让贾母与二房占了大便宜,这口气儿让他怎么咽得下去?

晚间回至内室,又听得邢夫人说向贾母讨鸳鸯未果,当下更是如火上浇油,直气得他七窍生烟,只恨不能立时冲到贾母面前,讨回他应得的银子,并为这些年来贾母因偏心二房,而让他大房收到损害的利益!最后还是邢夫人以天色已晚为由,好说歹说劝止住了他。

然毕竟心里气愤难平,竟致一夜通不曾合眼。好容易瞧得天蒙蒙亮了,贾赦只觉自己一刻都不能再多等,遂忙忙命人进来服侍着更衣洗漱了,也等不及叫邢夫人,便径自去了贾母的荣庆堂,于是方有了之前他与丫头们在贾母房门外争执那一出儿。

话先说回。且说贾母瞧得贾赦竟如此不顾礼仪,贸贸然便闯进了自己的卧室来,原是怒不可遏,意欲骂他几句的,不想又听得他直言不讳的揭穿了当日自己出卖迎春之事,自觉理亏,说不得将已到嘴边儿了的恶言强自咽了回去,方淡淡一笑,道:“你也是五十好几的人了,又在朝中作着官儿,当着奴才下人们这般不尊重,那里还有个老爷的样儿?有什么话咱们母子不能坐着说?”一面又命丫头上茶来。

闻言贾赦方气呼呼的坐了,道:“还请老太太先将迎丫头的事儿给儿子一个说法儿,咱们母子俩才好议其他事儿。”

见他一来便揪住此事儿不放,贾母心里反倒轻松了一些儿,至少在贾政宝玉父子过来之前,自己的体己有保障了,因安抚一笑,道:“此事儿说来原亦是我的错儿,当日孙家确确与了二万五千两银子作聘礼素来清楚你的性子,最是那花钱如流水的,我若不就中俭省与你先存来一些儿银子来,明儿有急用时,可不又是一场饥荒……”

话未说完,已被贾赦急急的打断:“既然老太太只是与儿子将银子暂存起来,今儿个就请老太太一并与了我罢,整好儿我有急用呢。”

一句话儿说得贾母几乎不曾咬断了自己的舌头儿,怔了半晌,方讪笑道:“银子自然是要与你的,只现在我手上着实挪腾不开,还是待过几日凑齐了,再打发人与你送过去罢。”开玩笑,那二万二千两又不是她拿的,难道要她拿自个儿的体己银子来填补?!

贾赦显然十分不满贾母的推脱之辞,因冷笑一声儿,道:“老太太这话儿好没道理,阖府上下谁不知道您是老封君老祖宗,怠慢不得的,官中有什么好东西儿,那不是先尽着您挑选?您那里又有使钱的地方?既没有使钱的地方,我那二万二千两自然当是原封不动的才是,还请老太太这会子就命人与儿子取了来罢。”

“这……,我……”贾赦的咄咄逼人,让贾母一时都有些儿招架不住了,只能支支吾吾的反复说着几个没有实质意义的字儿。

正不可开交之时,忽然闻得外面儿传来一声儿:“二老爷与宝二爷来了。”贾母方暗自舒了一口长气儿,有贾政这个极重礼仪规矩的胞弟在,至少能劝止住贾赦一些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