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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馔录(20)

阴谋全让荀云猜中,乔若兰双唇一抿,换上阴冷的表情。”没错,我无法原谅任耕樵抛弃我,所以,我要他的儿子也尝尝这种伤心欲绝的滋味!我不得已嫁给你姨父,前几年他还对我百般疼宠,现在又因为我生不出儿子而想纳妾;我不答应,他就住在那贱女人的家中不回来。我不能让我与霞儿的下半生没有依靠,所以,霞儿一定要嫁给你,这样我才能有数不尽的家产让我无忧无惧!”

人心的贪婪与欲望都明显刻在这显得老丑的女人脸上,荀云压下心中翻腾的怒火,开口唤道:

“秦泰,你进来。”

秦泰走了进来,”主子?”

“给她们母女俩一笔钱,然后将她们赶出荀园,我回来的时候,不想再看见这两个惹人厌的女人。”

她们要钱,行,他可以保证她们下半生衣食无缺,但,前提是她们得滚得远远的!

乔若兰本来还要说什么,却让荀云冷寒的目光惊得不敢再出声。

“主子,您要去哪里?”秦泰有些诧异。

荀云拿起收拾好的包袱,”当然是去将任赫追回来。”他不会让任赫离开自己身边的。他说过,两人间若有争吵误会,他一定会想方法让他不再生气。

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他又自一个木柜中取出一包东西放入怀中。

“主子,你当真……”秦泰小心翼翼的求证谣言的真实性。

荀云点头,”很早以前我就想告诉你们了,但是小赫不准我说。”

当真如此……秦泰鼻子抽了一下,似乎要哭了。

荀云懒得去理秦泰,只是将包袱扛上肩,”是我先耍手段得到任赫,他回来后,不准你们在他背后指指点点。”

他步出门外,小白已将马车备好了。

“主子,你一定要让任公子回来喔!”想到任赫对自己种种的好,她才不管他与主子之间是对是错,总之任公子是个好人,比起乔若兰母女要好得太多了!

“不错。”荀云拍拍小白的头,”回来我让妳做总管好了。”他横了秦泰一眼。

秦泰连忙也挥挥手,”主子,您一定要带任赫回来,路上小心!”

开玩笑!他怎么可以因此丢了饭碗?

“畜生!”

响亮的巴掌声回荡在偌大的书房里。

任赫抚着被打到红肿一片的脸,不言不语的继续跪着。

任耕樵气到浑身都在发抖,随手自下人手上拿过竹杖,就要往他身上打去。

“老爷,别这样!”齐婉连忙护住任赫,不让盛怒之下的任耕樵将儿子打成重伤。”赫儿已经跪了很久,你让他起来吧!”

柳艳走过去牵起齐婉。”大姐,妳别为他求情,他干下这等伤风败俗之事,理应受罚的。”

“妹妹!”齐婉摇摇头,还是抱着任赫不让柳艳将自己拉开,”赫儿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我知道他是个好孩子,他只是爱上个男人而已!”

柳艳生下任赫没多久,就一肩挑起教导任桓武功的责任,所以几乎都是齐婉在照顾任赫,感情自然深厚。

“婉儿,妳让开!”任耕樵吼道,”我今日就打死这个不肖子,让他到九泉下给列祖列宗一个交代!”

什么人不喜欢,偏偏去喜欢个男人,要他任耕樵的脸往哪里搁?

“不行!”齐婉怎么都不肯走,”赫儿他没错,都是爱人,为什么爱男人就不行?”

“妳!”任耕樵脸色铁青的举起手,却不敢将藤条落在爱妻身上。”他都是让妳给宠坏的,妳知不知道?”

儿子先是不负责任的离家,回来后又得知他爱上个男人,会如此大逆不道,都是因为齐婉对他宠溺过了头!

齐婉只是流着泪,”妹妹,他是妳怀胎十月生下的,妳怎么不为他说说话?”

“大姐……”柳艳看向儿子那双倔强的眼眸,长叹一口气,”我能说什么?他都不顾虑我这个做娘的感受了。”

当她向儿子求证这件事时,可知道得到答案的那一刻,她的心痛到纠结成一团,几乎要无法呼吸了?自己的儿子居然是个……多让她失望和伤心!

任赫总算有了动作,他缓缓撑起跪到发麻的双腿,并将齐婉扶起。

“大娘,妳别因为护着我,就和爹闹脾气。”

齐婉摇摇头,”大娘只要你天天都快乐。”

任赫叹口气,目光转向正气到吹胡子瞪眼的任耕樵,”爹。”

“哼!我不认你这个儿子。”

任赫只是耸耸肩,”那我从此都不煮饭给你吃了。”

这是……威胁?任耕樵睁大眼,狠狠瞪着他。”你说什么?”

“我让你打过、骂过了,既然你气没消又坚持要断绝父子关系,那我为什么要替一个陌生人做饭?”

“你!”任耕樵因他的话气结。

众人没料到任赫还有这一招,都目不转睛的看着这对父子僵持。

“不吃就不吃!”任耕樵像个小孩子似的负气一撇头。

“那好。”任赫淡淡一笑,”大娘,妳肚子饿不饿?我煮一大桌好菜让妳吃。”

最后,任家所有人一个个弃械投降。

先是柳艳受不了,拿起筷子夹了块香嫩的酒酿清蒸鸭送入口中。

莺儿一见,也大着胆子舀了一匙红烧干贝,像怕被斥骂似的赶紧塞入嘴里。

总管见状,也偷偷拿了个包子,走到门外囫囵大嚼起来。

“大娘,这是您最爱吃的醋溜白菜,多尝一些。”任赫殷勤的夹起满满一箸,放进齐婉的碗中。

齐婉闷声一笑,偷瞄了任耕樵一眼。

这哪是她爱吃的?分明是任耕樵的最爱。

每次这盘菜一端上桌,任耕樵就不准任何人与他抢,非要将整盘都纳为己有才甘心。

任耕樵气闷的望着齐婉吃了一大口白菜,肚子也很不争气的响了起来。

“这是什么声音?”齐婉抿唇揶揄问道。

任赫与柳艳也同时噗哧笑出声。

“咕噜噜的,可是水声?”任赫故意猜错。

“是水声吗?”柳艳假装侧头细细听了一会儿,”可好像不是院子中的水池传来的啊,似乎是在这房中……”她睨了眼任耕樵。

任耕樵受不了众人的调侃,硬脾气的他索性起身,气冲冲的一拂袖而去,不再待着看众人在他面前大吃大喝。

任赫望着父亲的背影,笑意凝在唇畔,有些惆怅。

“赫儿,别难过。”齐婉拍拍他的肩,”他就是那副怪脾气,其实心里已经动摇了。”

柳艳也颔首,”再过不久,他就会像以前一样,拼命大口吃你做的菜,一面要你再多煮一些的。”

是吗?

任赫打起精神,又笑了笑,”大娘、娘,妳们好久没吃我煮的菜了,再多吃一些吧!”

躺在房内睡不着,任赫起身往园中走去。

园中梅花开绽,梅树扶疏横斜,淡淡幽香溢满整座花园;凉风轻轻吹送,将这股香味吹得断断续续,有股欲尽不尽的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