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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寒同人)梧桐影+醉明月(3)+番外

“我知道,我们也只能尽自己的力救天下能救的人。”铁手苍凉的一叹,望着远方翻卷的浮云,片刻,苍茫的目光在转回无情身上的时候又变成了无限的关切,“可是,那你也要保重身体才行,总是不知道爱惜自己,唉,你那几个童子也不知道照顾你吗?”铁手微带不悦的说道。

无情浅浅的笑了,不答。他喜欢听铁手深沉柔和的声音,更喜欢他用这么淡淡的、责怪似的、却又是无可奈何的语气埋怨着他。

停了停,铁手又问,“你小腹的伤最近还疼吗?”

“好多了,你这几日一直用内力帮我运气,我觉着舒服了许多,也不如平日疼的厉害了。”无情垂着头,看着不时映入眼睑的袍角,深蓝色的粗布衣衫,镶着的是墨蓝的边,就象这个人一样深邃沉稳。

“可惜我得出去了。”铁手叹息了一声,很是不甘心,很是心疼。

“我等你回来。”无情冲口而出,这句话一说,两人心里却不禁都震了震,无情粉了脸,幸好他垂着头,无人看的见,而铁手的掌心里却冒了汗。

“我等你回来。”好似多情的少女在春日里,对着她即将远行的情郎情深意切的诉说着一般,痴痴的,多情的,“我等你回来。”

自己怎生说出这样一句话?自己怎么如此自然的说了出来,倒好象这话在心里念过千遍百遍一般,这么脱口就说了出来,顺势就流了出来。无情的心,仿佛有一头小鹿在其间乱撞,让他乱了,慌了。

铁手也怔住、楞住,大师兄是冷情的,即使是关心他们,却也很少说出来,可是今天,却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那么柔,那么情切,仿佛有着难以述说的情意。是他听错了吧。也许,只是因着自己要远行吧,大师兄才难得的激动了些。

可是,为什么自己听了,心头竟是如此的甜蜜,温暖,仿佛有了这一句话,此去纵使千山万水也不再寂寞,纵使风刀霜剑也不觉伤怀。“我等你回来,”他等他回来。他是游子,而他则是游子日日念着的牵挂。

铁手忡怔着,慢慢的推着无情,走在漫漫的长街上。他走在无情椅后,无情正垂着头,他一低头,看见的,是无情细致的颈项,黑发间,是几抹雪玉的肌肤,这时余霞晚照,映在无情的后颈上,那后颈的肌肤欺霜胜雪,在霞光里还带了抹粉色红,发尾疏处清晰可见,而颈尾几络发丝微卷,随风一送,微微扬了起来,并自衣襟里发出一种莫名的清香,饶是见过世面澄神过虑颇有定力的铁手,也难免一阵心荡神摇。心如鼓擂。怔怔的看着那雪色肌肤,铁手的心神一荡,手险些抚了上去。一凛间,铁手迅速的收敛的心神,他毕竟潜神内照,返光内莹,立即心性明定,当下心内大惭,暗自斥责,自己自诩定力惊人,便是抱着赤身裸体的女子,也不会这般失态,今日这是怎么着了,如此不能自持。竟对着自己一向尊重的大师兄,动了绮念,当真是该死。

铁手这里羞惭难言,无情却是心慌意乱,一时间,两个人开不了口,顿时便是片刻赧然的寂静。半晌,铁手才咳嗽了一声,打破了他们之间尴尬的沉默,

“大师兄,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去找戚少商,你去六分半堂守着,今晚,不能再出事了。”无情也迅速恢复了镇静,现在是非常时刻,容不得他迷乱迷惑。

“好,”铁手一点头,两人急赴两处,消弭今晚这一场京城的浩劫。

无情端坐在街角,静静的观察着另一边的人群,他会合了戚少商,也知道了戚少商的散沙行动,他只旁观,不到万不得已,不露面,不出手,尽量让诸葛先生置身身外,以期事后的回旋。

现在,无情就隐在暗处,观察着戚少商。他跟戚少商认识,相交也有一段日子了,他知道他很冷、很傲、也很厉害,甚至很忧郁——但很少激动。

而今,戚少商却激动了:不仅是语音,连衣袂也仿佛挥起了激情。只因为面前那人,那个裹着厚厚毛裘,仿佛很授很小,很伶仃很凄凉的男子。看着潇洒,俊朗的戚少商一把握住了雷卷的手,那一瞬间,无情起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戚少商像剑。雷卷像鞘。剑比鞘利。鞘却能收藏剑。——这两人在一起,不但配合无间,简直是相生相济,天衣无缝!因为就算不能以泰山之浑宏浸淫同样浑厚的剑法,但却能反逼出其剑意更灵动、妖异,如月之阴影、光之背面,其效益尤显。气质不同、如水人生克,日月互动,反而是意外收获。

人影闪动,刹那间,街头已经无人,无情知道,戚少商已经开始行动了。

当夜,戚少商的行动完全成功,不但让皇帝对蔡京起了疑心,而且经诸葛先生从中巧加进言,竟使皇上起了罢相之心,且赦免了王小石等人,实属大幸。

处理完善后的工作,无情辞了戚少商,回到苦痛巷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了,明亮的天色下,铁手高大沉稳的身影正站在巷口。

见了无情,铁手眼中掠过一抹安心,唇边也情不自禁的绽开一个笑容。他等了许久了,本来他早就应该走了,可是他不放心,不见着了无情,不见到了无情安然无恙,他走不了,离不得。所以,他在在这里等着他,只为了见他一面,知道他无恙就好。

为什么?铁手也曾经暗暗的问过自己,为什么就是牵念着这个其实是最聪慧睿智、也是最厉害的大师兄,为什么总是悬着他,一刻也放心不下?他不知道,不明白,也许,因为大师兄给他的感觉,其实一直都是很荏弱,很无助的吧。

无情定定的看着,碧空下,铁手就那么立在那里,那一股气派,是如此光明,沉稳,仿佛即使是天塌下来,也能撑的住,顶的住,他像是已吸尽了日月精华,昂然立于天地之间。

那一刻在无情心口涌现的,是一种近乎悸动的微妙情绪,让他竟然一时无语,无言。

“大师兄,我要走了。”铁手走过来,张了张嘴,只说了这一句话。不知怎的,他们今日都有些不自在,仿佛他们之间,有什么东西已经悄悄的改变了。

无情垂首,只恩了一声,铁手静静立了半晌,返身大步向前走去,走到街角,却听的无情一声轻唤,“二师弟。”

铁手立刻止步,回头。

“此去艰险,你,多保重。”

铁手默默点点,深深看了无情一眼,转身大步而去。不知怎的,铁手只觉,此去纵是千难万险,他也再无忧虑,纵使千沟万壑,他也能安步跨过。只为了那个人,那个忧悒的、孤绝的、傲岸的男子,他说过等他回来,他说了让他保重,他一定为他保重,一定,不让他失望。

3

山腰里,一片绿草萋萋中,建着一座小小的亭子,里面,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煮水卖茶。亭边,几株古树参天而立,把亭子隐在一片绿荫中。在这座小小的茶亭里,只坐了两人,一个蓝衫男子,背对着门外,正在饮茶,而角落里,坐着的一个白衣书生,却仿佛在这春日里生出了倦意般伏在桌子上,头埋在臂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