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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鬼有风险(51)

邢战苦笑,实在是太过粗心大意,但宫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像根本就不怕人发现。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朗谦说这句话时多看了宫牧一眼,因为明显宫牧更加怪异。

“你认为我们是什么人?”宫牧反问。

在邢战与人说话时,宫牧极少开口,大部分时间只是当一个旁听者。因为他懒得与人交涉,且邢战一个人完全可以应付各种情况。

可一旦他开口,气氛有了些微的变化。如果说邢战在威胁他人时,如同泰山压顶,那宫牧就像一把利刃,割出一条薄薄的刀口,将人剖开挖空。

但朗谦既然敢问,就做好了应对的准备:“我认为你们都是好人,谢谢你们那晚救我,我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实在是错得离谱。”

邢战把朗谦送出茶坊,月夜下少年的身影像一把未开刃的剑,虽然还不能伤人,但剑光逼人。

“啧啧啧,看不出来这小子还挺有心机的。”邢战洞幽察微。

突然变出一个大活人,不论何种情况都是掩饰不过去的,如此大的秘密朗谦在他们面前说出了口,那一种结果是被灭口,很显然朗谦认定邢战他们是不可能做这种事的,那就是另一种结果。他用实际行动证明:我发现了你们的小秘密,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再用一句感谢将姿态放到最低,他释放出所有善意表示:我想成为你们的“自己人”。

宫牧接着他的话道:“其实,他还心存侥幸,不是吗?”

在这个时候提那一晚,并非无心,朗谦在方扬家是试图挽回败局,那邢战这两个局外人又是为了什么呢?必定是有所求!他们想从方扬身上求什么,朗谦不知道,但至少可以幻想一下,不是吗?虽然嘴上说着认了,先拿了钱把日子过好再说,可内心深处仍然有一丝期冀。

“我挺喜欢这小子的。”邢战摸着下巴道。

宫牧眯起眼睛:“哦?”

邢战闻到一丝危险的气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紧张:“呃,那什么,我去看看后门关好了没。”

宫牧一只手撑在门边,拦住他的去路:“他明明是个兼职,你给他算的是全职的工钱,为什么?”

邢战努力仰着头:“那什么,他每天还没开门就来,歇业才走,比我这老板还勤快。”

宫牧哼了一声,慢慢靠近,脸几乎顶到了他鼻子上。

两人贴得极近,邢战清晰地感觉到宫牧身上的凉意,呼吸间也都是清凉的气息。他的眼眸是水银中养的两丸黑曜石,纯净发亮,笑意在他眼角和唇角绽放,像清风拂过,吹皱一池春水,随后邢战在他眼中看到自己窘迫的模样。

脑中有片刻的混乱,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曾有那么一个人,最喜欢把自己逼到窘迫尴尬,然后笑得如榴花般绚烂。

肌肤相触,火热和冰凉搅在了一块儿,似乎下一刻就要发生点什么时候,他们的听到一声巨响。

静夜里,尤为响亮,来自隔壁的灵修斋。

第38章

自从那晚击溃鬼面人后,已许久没有宋老板的消息了,灵修斋也是终日店门紧闭,本就没什么人注意的店铺好像快荒废了似的。

“是宋老板回来了吗?”邢战终于寻到契机将宫牧推开。

两人惦记着宋老板当日的古怪,便循声而去,见灵修斋还是关着门,好像并没有人进去过的样子。

邢战在门口侧耳听了一会,再也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可还是有点放不下心:“宋老板?宋老板你回来了吗?”

没有人回答他,宫牧碰了碰他的胳膊,朝门口一指。顺着他指的方向,邢战看见一处门框上沾上一些污浊,淡黄粘稠微微发臭,刚好是抬手的位置,好像是什么人手上沾了脓水在门上擦过。

邢战心头一紧,提高了音量:“宋老板,是你吗?你还好吗?宋老板!”

门内一阵窸窣,像是走动翻找的声音,许久才传出宋游玄的声音:“是我。”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一些,听上去有些虚弱。

“宋老板,你是不是受伤了?要不要去医院?”

“没有关系。”

既然人都这么说了,邢战也不好多管闲事,但还是担心地站在门口,犹豫着是不是要做点什么。

宋游玄又低声道:“我真的没事,可以处理好。”

“那好吧。”邢战也不勉强,“如果需要帮忙随时找我。”

“谢谢。”

回到水月人家,邢战还想着宋老板的事,这次离开他究竟是遇到了什么?

一进门就看见何文斌和许红芹两个鬼乖乖地在等他们。许红芹沉默寡言,除非邢战他们提问,否则不会开口。他们让何文斌看着许红芹,以防她扰民,于是何文斌就真的无时无刻不盯着她,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可准备好了?”宫牧问许红芹。

许红芹抬起一张苍白的脸,用力点了下头。

一旁何文斌着急了:“你再考虑考虑?”

宫牧冷冷扫了他一眼,何文斌畏惧他的眼神,低头退后。

“你可要想好了。”宫牧对许红芹道,“若是现在收手,我还能渡你去轮回,否则,你就等着魂飞魄散吧。”

许红芹咬牙道:“我已经决定了!”

几天后,郎谦父亲的案子开庭审理,邢战宫牧与郎谦一同旁听。

结果不出所料,方扬的当事人也就是肇事者被轻判,再加方扬又拿出肇事者有疾病需要就医的证明,七七八八扣下来,几乎不需要坐牢。当判决宣读时,郎母当即哭得泣不成声,郎谦红着眼睛安慰。

众人走出法庭,方扬身边的笑声与郎家的哭声形成鲜明对比。

“什么时候动手?”邢战靠到宫牧身边。

“再等等。”宫牧走在方扬身后,视线始终停留在他身上。

肇事者的家人乐不可支,与方扬又是握手又是拍肩,还在他耳边低语着什么。方扬连连点头,朗声大笑,难掩得意之色。

宫牧动了:“就是现在!志得意满,心神震荡之时!”

“等等。”邢战按住他的手,“小心一点。”

宫牧偏过头来静静地看着邢战,仿佛被隔绝在了旁人的欢笑与哭泣之外,凡尘俗世都与他们无关,心弦被无意识地拨撩,妙音在耳边缭绕。

“放心。”宫牧唇角的笑意如春风吹出的涟漪。

他轻弹邢战腕上珠串,除了邢战谁都没有看见,一道灰白色的影子飞入了方扬身体,同时宫牧身上也分出一丝红线,追了上去。

肇事者的家属紧握住方扬的手:“多亏有你了方律师,老王是我们家的主心骨,不能没有他啊!别的不多说,我们先去吃个饭。”

方扬自信满满地一笑,正要客气几句,忽然觉得背心一凉,整个人堕入黑暗。

明明是大白天怎么突然就黑了,刚才簇拥着自己的人又到哪里去了?方扬倒是十分镇定,虽然觉得异常,但并没有露出惊慌之色,他环顾四周,希望能找到一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