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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的星星会说话(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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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场已经关闭了,宽阔的广场上依旧热闹。

许知意和余愿坐在石凳子上,看周围穿着轮滑鞋飞来飞去的少男少女。

十点半了,许知意却存了私心,并没有告诉余愿早过了和章书闻约定的时间。

家里人打电话催他回家,他一律当作没听见。今天是他的生日,就暂且让他随心所欲一回。

半晌,许知意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走过去租了双滑轮鞋。

他仗着自己技术好,没有穿护膝,风一样从远处窜到了余愿的面前。

余愿还抱着乌龟,许知意卷起的风扑到他脸上,他条件反射地闭起眼睛。

许知意手撑着双膝微弯下身子哈哈大笑,“怎么,怕我撞你啊?”

余愿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确保没有危险后才把另外一只眼睛也打开。

许知意逗他,“胆小鬼。”

余愿嘟囔,“我不是。”

“你就是。”

余愿几乎没有和同龄人玩闹过,更别说斗嘴,着急地反驳,“我不是......”

许知意笑容更甚,忽而一把抓住余愿的手,将人扯着站了起来。

他围着余愿绕圈,几圈后,又坏心眼去拍余愿的肩膀。

余愿左转转脑袋右转转脑袋,就是抓不住许知意拍他的手,气鼓鼓地瞪着眼睛,不动了。

“生气了?”许知意定住,“好吧,我不闹你了。看好了,给你表演一个。”

许知意一个发力,灵活地在广场上来回穿梭。他躲过人群障碍,跳上了斜坡,远远的得意地朝余愿抬了抬下巴。

放在斜挎包里的手机又振动起来。

许知意微喘着气停下来,等待烦人的来电自动停止,手伸进去把振动模式也关了。

他很年轻,还是恣意妄为的年纪,在十二点来临之前,谁都不能阻止余愿给他庆贺成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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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轩一收到章书闻的信息就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墨轩。

余愿的东西都还在,人却不见影踪。

李文轩把监控里的画面拍了发给章书闻,“别太担心,愿愿应该是跟许知意在一起。”

视频里,余愿被许知意一路牵着带出了画室,监控只拍到了墨轩门口的情况,两人的身影淹没在夜色中,但从肢体语言来看,余愿是自愿跟着许知意离开的。

“许知意的手机打不通,我已经联系他家里人了,他爸妈也说他没接电话。”

“我听说今天是许知意的生日,也许他们出去玩了。”

“我现在去你们住的公寓,看看他们在不在那里,画室这边我也会留意的。”

一串数字发到章书闻的手机上。

他沉默地坐在窗沿,脸背着光洇在黑暗里。

队友感受到他的低气压,关切地问了句,“你没事吧,书闻?”

章书闻慢慢抬起头,他的神情很沉静,语气亦毫无起伏,“没事。”

“队长说出去吃烧烤......”

章书闻等不及对方说完,“你们去吧。”

酒店房间的门开了又关。

章书闻默然地一遍遍拨打陌生号码。

独处之际,他终于舍得完全抬起脸,让光影一寸寸打碎他总是平静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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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我很好,我没事,我很平静。

第66章

午夜即将来临,广场的人烟渐渐散去。

许知意带着余愿疯玩了几个小时,通体舒畅。他胸膛微微起伏着,看了眼时间,“我送你回去。”

余愿手里抓着毛绒乌龟,抬起头,望向不远处一对依偎着的青年男女。

这时路道上已经没什么人了,那两人原先是手牵着手漫步,慢慢地停在了一棵树下,大着胆子借着树荫的遮挡若无旁人的接吻。

许知意顺着余愿的目光看去,怔愣后一个箭步挡在了余愿面前。

余愿还坐着,许知意的影子将余愿罩了起来,给了他一种正和余愿拥抱的错觉。

“你.....”许知意喉咙微微发紧,“别人亲嘴有什么好看的?”

余愿眨眨眼,把脑袋仰高了点,银辉下,灯光里,秀气的五官彻底暴露在许知意的视线中。

许知意拍过拖,两段,都是别人追的他。

他爱新鲜,图好玩,三两句话跟人定关系。牵过手,也亲过嘴,更深一步的倒是不曾,但感觉也就那样,没有想象中的悸动,还不如在屏幕里爆了敌人的头来得激动。

可是现在,只是看着余愿,他的呼吸却有些急促。

许知意不得不挪开眼神,他也很不明白自己在别扭些什么,大抵因为余愿跟他接触过的每一个人都不一样,他没法用寻常的相处方式和余愿来往。

不远处的情侣亲个没完,真把公共场合当自己家了。许知意烦躁道:“没素质。”他抓住余愿的手,“走,别看了,小心长针眼。”

他当余愿是好奇,又思及对方的特殊,怕余愿模仿,走出一段路后猛地停下来,板着脸像个大教育家,“你可不能瞎学。”

“学什么?”

许知意被余愿反问得哽住,更加确定余愿的懵懂,油然而生一股责任感,咳了声含糊道:“就学人家亲嘴啊......”

他眼睛忽地不知道往哪里放,飘来飘去最终落在了余愿的嘴唇上,语速慢了下来,“这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事情。”

许知意说得有点心虚,毕竟按他的标准,他也成了一个随便的人。

他以为余愿什么都不懂,可是余愿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

余愿的眼睛转了转,那是人在回忆时特有的动作,“我知道。接吻是很亲密的行为,只能和最亲密的人一起做。”

这句不像是余愿能独自组织出来的语言,许知意明知故问,“谁教你的?”

答案显而易见,“我哥哥。”

许知意的牙像咬了一口酸梅,酸得他不禁吸了下腮肉。画室的人都知道章书闻和余愿相依为命,许知意当然也不例外。

毫无疑问,许知意所担忧的,章书闻要早他很多年教导过余愿。他酸溜溜地说:“那你哥教没教过你,喜欢一个人才能亲他?”

此言一出,余愿目不转睛地盯着许知意,像是听到了十分了不起的言论,连瞳孔都微微扩大。

许知意被直白的注视盯得不自在,“看什么?”

“喜欢......”余愿复述这两个字,好似拨开了一直遮在眼前层层叠叠的云雾,他眨了眨眼,“你也会亲喜欢的人吗?”

许知意的耳根子猝然呼呼发热,如临大敌,“你这么问我是什么意思,你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相比许知意没来由的慌乱,余愿只是很轻微地侧了下脑袋,神态像极了某种刚出巢穴时嗅到新雪气息的幼兽,好奇地探索着雪地里隐埋的用来过冬的贝果。

夏风灼灼,许知意的手心很烫,圈着余愿的手腕,五指收紧,企图抓住点什么。他又被架到了过山车的最高点,心跳一下重过一下,车厢缓缓地往下倾斜,做好失重准备的许知意也不自觉地弯下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