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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被迫营业(81)+番外

于观真点头道:“多谢方小大夫了。”

三人转道去了卖药囊的摊子,人流拥挤,脚程稍慢,看摊子的老婆婆就起身换了个十七八岁的少女,红衣花裙,赤足在地,发上三根银钗,脚腕两串银镯。

是瑶女。

苗瑶都爱五色衣,银饰物,赤足不履,长久共居下来,可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过瑶人发饰略有不同,多为竹壳帽,大银钗,苗人则喜银角帽或是皮帽。

在船上听了方觉始好长时间科普,于观真多少能从细节里分辨出来,他低声问崔嵬道:“那摊主姑娘是瑶女么?”

“不错。”崔嵬点头,略有几分讶异地赞赏道,“鲜少有人能初来就分辨出来的。”

于观真得这么句无关痛痒的夸奖,心里暗暗高兴。

走在前头的方觉始却忽然变了脸色,他对于观真道:“坏了,忘记一件事了,你如今失忆,不会苗疆各地的话,要是多说中原话,非被认出来不可,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个哑巴,绝不能再说话了!”

于观真正要开口,又被倒退行走的方觉始狠瞪了一眼:“不准说!”

他无奈地看了眼崔嵬,崔嵬只是微微一笑,他们三人已离得稍远,再不追赶恐怕就要分散。

崔嵬便能抓住于观真的手追了上去,方觉始已经站在摊位前挑药囊了,他矮下身挑选观察,口中发出一串稀奇古怪的语言,那瑶女大喊起来,竟让他好烦恼似的,又转头对崔嵬说了些叽里咕噜的话,活灵活现是个不懂瑶语的苗人。

于观真竟听得懂,也知晓方觉始在用苗语说:“美貌女子,你这药囊又香又美,真是讨人喜欢,要怎么买?”

于是崔嵬走上前去,又对那瑶女说了一通话,他用的是瑶语:“我们要买三个香囊。”

方觉始脸色一僵,显然是怪崔嵬没有翻译到位,可是他此刻是不懂瑶语的苗人,又不好说些什么。

瑶家少女见着他,顿时甜甜一笑,递给他们三个药囊,眉目含情,娇滴滴地唱了首歌。

这翻译能力应当是原主人自带的,就如同修为一样,不过这支歌显然超出于观真的理解范围了,他压根没有听懂。

崔嵬只专心拿起药囊,催促方觉始放下银钱,即不理会,也不答话,于观真心中纳闷非常,好奇至极,可这会儿也只能憋在肚子里,不敢说出。

等到三人离摊时,那瑶家少女毫不气馁,又唱了一首歌,仍是全无回应,于观真不由得回首去看,只见她气鼓鼓地坐在位置上,抱胸噘嘴,很是不高兴的样子。

这次他还是没懂。

方觉始简直忍不住自己的大笑,他拽着两人到了一家茶摊坐下,一副笑得喘不来气的模样,点了一壶万花茶,这才咳嗽着拍拍崔嵬的肩膀:“你啊你……我真是该说你什么好,人家姑娘这么放下身段,你居然一点都不领情!”

崔嵬拂去肩头乱动的手,皱眉道:“你好去领情。”

万花茶很快就上来,方觉始给三人各倒一杯,他擅长医毒,知晓茶水是否安全,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又继续笑语起来。

“人家看上的又不是我。”方觉始喝了一口万花茶,捧脸道,“我说你答应她又怎么样,说不准我们还能吃一顿南烛饭。”

南烛是瑶族特有的植物,生于高山,子若茱萸大小,一年两熟,酸美无比,瑶人常将叶子裹住白米在笼上同蒸,称之为南烛饭。

于观真想学外语的心从没这么强烈。

方觉始见崔嵬始终不回话,倍感无趣,又想到今日并非自己一人无趣,当即欢笑起来,转向于观真道:“缥缈主人久居中原,想来并不知晓苗疆的歌谣与风俗。”

真是肚子一饿就有人请客吃饭,于观真充分满足了方觉始的表演欲,恭敬请手,示意详说。

“咱们买的药囊上,有两个是夜合花,一朵是小含笑,一朵是大含笑,说是开得姿态大小,这包分别被小含笑与大含笑熏染过,大含笑香浅,小含笑却香烈冲鼻。”

于观真俯身去闻,果真如此。

“苗疆有歌唱:待郎待到夜合开,夜合花开郎不来。只道夜合花开夜夜合,那知夜合花开夜夜开。”方觉始乐不可支,还没逗笑于观真,就先把自己重新说乐了,“方才那瑶女第一首就是唱了这首歌,意是邀君同榻,共赏夜合花,夜间好合。”

于观真比出一个二字,果真装作一个哑巴。

“那首就更有意思了。”方觉始简直要捶桌了,“你看崔嵬腰上的药囊,花色肉红,上沁白丝,正好是五月花发,取做合欢,正巧也有首歌。那瑶女见崔嵬不动心,已知对方看不上自己,也不气馁,就又唱道:合欢合叶不合花。花合何如叶合好。夜夜相交不畏风,令君消忿长相保。”

于观真低头微笑。

崔嵬蹙眉道:“有什么好笑的。”

“我笑这哪是花好叶合的问题。”方觉始捧腹道,“你只怕是撅了土,挖出来的也是一块儿石头!”

崔嵬淡淡道:“你让他闭嘴,自己反倒撩拨说话,我看你才实在该做个哑巴,最好用药物毒哑,以绝后患。”

方觉始顿时把嘴一闭,抽声道:“哎呀你个没良心的崔嵬,枉费我为了你的……”

他猛然一止,看着于观真似笑非笑的脸,顿时咂舌道:“枉费我为了你的好——对——手!没错,好对手!这么费尽心机。”

三人正喝茶说笑,边上竟走来个干练的苗家女子,她生得艳丽,只是肤色较黄,毛孔粗大,看起来野性了不少,手中恰好拿着一朵合欢花,目光在三人身上扫了片刻,对于观真说起话来:“漂亮男子,你皮肤白得赛羔羊,头发黑得胜木炭,嘴唇好似相思豆,生得实在比我这朵合欢更好看,我将它送给你,予你天长地久戴。”

崔嵬摇摇头,对她说道:“他不能说话。”

苗女大感惊讶,很是遗憾,只好将合欢花放在桌上,这便潇潇洒洒地走了。

三人面面相觑,方觉始指尖忽然递出半截银针,自那花中刺下一挑,扯出只白虫来,他对崔嵬叹气,用瑶语道:“如此大胆热辣的求爱,我怎么就没遇上。”

崔嵬冷冷道:“你可以把花带在身上,那苗女必然夜间顺着蛊虫来寻你,将你按倒在草丛之中幕天席地,苟合一番。”

老实说,以崔嵬的性子,居然会说出如此粗鄙轻薄的言语,实在令于观真大感讶异,可见他果真有几分不悦了。

方觉始不觉肃下脸来,疑惑道:“你怎么了?何必生气。”

他又看了眼于观真,于观真有意让他们误解,就故意皱眉,以表现不满与不解,这才稍稍放心下来,又听崔嵬道:“你我相交多年,平日玩笑也就罢了,对他不该如此轻薄无礼,这些歌谣奔放多情,他不明白,你我还不清楚?”

“你干嘛这么袒护他。”方觉始奇道,“他又不是什么君子,再说我也没故意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