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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妾成群(67)

翌日清晨,兰香和沈天福还未起身,便听到外面二门处有人“砰砰”的拍门,听那拍门声又急又重,须臾便听到里面有丫头去开了门。

沈天福被那阵又急又重的拍门声惊醒,躺在枕上揉了揉额头,因昨晚哭得伤神,睡得也比平日晚些,醒来时只觉得额头上一片疼。兰香也醒了过来,嘴中嘟哝道,“这大早上的,是谁在那里拍门呀,吵得人睡不了一个囫囵觉儿……”

正疑惑间,忽听得从那二门边儿“蹬蹬”的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那脚步声直往西厢房这边儿来。到了西厢房窗根儿下,只听得外面儿丫头小蝉语带哭声的喊,“爹,不好了,大娘出事了……”

“甚么?”沈天福猛然坐起来,虽然刚醒来,头还痛着,但外头丫头小蝉的那句话她却听得清清楚楚。兰香也听到了那句话,随即也坐了起来。

沈天福被赫得脸色都变了,大清早的竟然是额间一头的汗,心咚咚的乱跳着。赶忙挪到床边,下了床,只穿着里衣便三两步的奔到房门边将门开了。那传话的丫头小蝉见开了门儿,便赶忙走了过来,看着沈天福便矮身福了福,眼角挂着泪道,“爹,才将二门外的小厮隆儿来传话,说……”

“说甚么?”沈天福的手扶住门框禁不住有些微微发抖,只觉得下面的话不好。此时,兰香也起来穿好了衣裙出来,手上还拿着沈天福的外袍,走到她身边,将外袍一面给沈天福披在身上一面说,“这时辰秋意深了,早起凉,着了风寒可怎好?”复又转头看着丫头小蝉听她后面的话。

“说大娘的爹爹才将来门上寻你,说大娘昨儿晚间上吊了……”说出这句话后,丫头小蝉已经泣不成声。小蝉自进宅来,便在李秀儿房中伺候,李秀儿对她又好,自是对大娘感恩匪浅。

此话一出,沈天福几乎站不稳了,只觉得胸中憋闷,喘不过气来,一阵阵发晕。

“大娘的爹爹在外边儿,等着你要与你说话哩。”小蝉抹着泪儿又补充了一句。

还是兰香最先回过神来,抓住沈天福的肩膀,使劲儿的摇,嘴中急着喊道,“小冤家,你还愣着做甚,快些儿出去瞧瞧到底怎的了!”

沈天福被兰香的这话惊醒,便赶忙一面将外袍穿上,一面往二门外跑去。出了二门,小厮隆儿在跟前接着,与沈天福磕了头,嘴中道,“爹,才将大娘的爹爹来这里说要找爹,被管家永安拉到厅中去坐着了。”

“你且起罢。我每过去。”沈天福一面说一面着急的往正厅中去。进去后,只见自己的岳丈,李秀儿的亲爹正气忿忿的坐在一张交椅上,永安正在旁边儿陪着说些好话儿。

一见到沈天福,李老汉立刻站了起来要往沈天福跟前扑,却被永安一把拉住,饶是如此,他也怒视着沈天福,嘴中嘶吼道,“你这畜生,我孩儿到底做了甚有损妇德的事,犯了‘七出之条’的哪一条,你要休了她?害得她恁惨?”

沈天福忙过去躬身一拜,颤着声问道,“岳丈,秀儿到底怎样了?我才将听丫头进来传话说……”

“岳丈?我每低门小户的如何敢高攀。想当初我将秀儿嫁与你时,你还只有一间小彩帛铺子,如今发达了,娶妾不说,还无故休妻。老夫真是瞎了眼,把我孩儿许配与你,害得她如今蒙耻受辱,自寻短见……”说到最后,李老汉已是老泪纵横。

沈天福屈下一条腿,向着李老汉行了半跪之礼,低首淌泪道,“岳丈,是我对不住秀儿,求你告诉我,她到底如何了?”

李老汉见他已向自己行了半跪之礼,也伤心落泪,方说,“你且起来罢,我带你去瞧一瞧她。昨儿夜里……”

原来,昨日永安和隆儿将李秀儿送回娘家后。李秀儿便进到自己出嫁以前的闺房中,躲在里面伤心哭泣不止。落后李老汉将休书拿去,让她念给自己听,到底是为何她官人要休了她。谁料她却不肯念,只说是自己让沈天福伤心了,官人不喜她才休了她。

李老汉便说,七出之条之中并没有这一条,如何能休了她。就算有二百两银子做补偿,这对女子来说也是耻辱。他要去寻沈家讨个说法。李秀儿却不许他去。说去了也不能再回去,何苦去讨些气受。

至晚间,李老汉便端了些粥菜与她吃。谁想她吃了两口便撂下了,李老汉便说,好歹吃些儿,不可伤身。李秀儿却道,心中堵着吃不下去。又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说甚么那二百两银子让他留着养老,也算是抚养自己长这么大,自己能尽的一些儿孝心。

李老汉瞧着不好,晚间便格外留心。虽躺在间壁屋里的床上,却不曾睡着,不时来到秀儿那边屋中看看。前半夜,还听秀儿呜呜咽咽的在哭。后半夜过了三更前后,忽没听到她哭声了,倒听得她房中一声凳子响。他便赶忙爬起来,奔到自己孩儿房中一看,只见在屋中昏黄的灯光下,秀儿吊在一根从屋梁上穿过来的麻绳上,脚下是一张倒地的凳子。

见此情景,李老汉吓得魂飞魄散,即刻上前将秀儿将那吊绳上抱下来,放到床上。好在李老汉发现得及时,李秀儿还有一个口气在,只是陷入昏迷之中。于是李老汉赶紧又是掐人中,又是与她喂水,忙了小半个时辰,秀儿才幽幽醒来。她醒来后甚话也没有说,只是默默流泪。李老汉经这一番惊吓,再也不敢离她半步了。好容易捱到天亮,去间壁卖烧饼的蒲四郎家求他娘子来家守着秀儿。自己个儿抽空来西通御坊找沈天福讨说法。

“岳丈,烦你即刻带我去见秀儿……”沈天福听完李老汉的话早已是涕泪横流。于是永安即刻去雇了顶轿子来,教李老汉坐轿子,自己和庆儿陪着沈天福骑马望李老汉的茶铺里来。到了茶铺门首,沈天福便让永安和庆儿在茶铺中坐着等她,自己随着李老汉走进茶铺里间李秀儿的闺房中去。

秀儿的闺房沈天福还是第一次来,房间不大,倒很整洁。李秀儿嫁出去后,李老汉也每日打扫,房中的家伙事还是保持着秀儿出嫁之前的样子。一个中年妇人正坐在床榻前对李秀儿絮絮叨叨的说着些安慰她的话。而秀儿睁着眼神情木然的盯着帐顶,也不应那中年妇人一声半句儿。

沈天福三两步走到床榻前抖着唇喊了一声,“娘子……”。那中年妇人回过头来看了沈天福一眼,又看了一眼她身后的李老汉问,“这是秀儿的官人?”

李老汉点了点头,那中年妇人一听便猛地从床榻边站起来指着沈天福的鼻头斥骂,“看你生得一副好皮囊,如何恁薄情狠心?秀儿我每左邻右舍看着她长大,品性好,模样俏,针指女工,上灶抹锅,样样皆是一把好手。你到底嫌弃她甚么,嫁到你家才小半年,你便将一封休书与她,休了她回娘家。若不是李老汉警醒,此时秀儿怕已经在黄泉路上,你来看得也只是一个尸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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