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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晚都劝女主向善[穿书](136)+番外

赵湛和赵宁欢之间的纷争,谁不知道?

女儿替他挡了血光之灾,还杀死了那个刺客。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让赵湛去审理这起案子……赵湛跟那个死了的阿尔泰妖女长得那么像,谁知道有什么关系?

皇后早知道,皇帝心系赵湛生母,柳宁欢在这方面不占据优势。但她怎么也想不到,皇帝竟然会偏心至此。

她甚至有些绝望地想:皇上这么偏心赵湛,莫非是因为赵湛的生母死掉,就此当了白月光?自己为什么不早些死呢,也算是给女儿铺路了。

皇帝看着皇后脸上的决然和泪水,那一瞬间有些心慌,不由自主地想:她为什么这么悲伤?她在想什么?

但下一秒钟,皇帝还是冷着脸说:“朝廷的事情,你一个妇人懂什么!”

皇后说:“我的确不懂朝政,但我懂亲情!我只想问问您,您到底有没有把宁儿当作您的女儿?您想趁这个机会让她死么?!”

“住口!”皇帝说:“你这样胡言乱语,哪有当皇后的样子!”

听到这句话之后,皇后的脸色白了白。她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说:“皇上,我占着后位这么多年,您是不是早就嫌我碍眼了?如果贵妃没死,您是不是会废掉我?”

皇后脸上的凄惶是装不出来的,想到以往种种,她觉得自己的一生像个笑话。

连带着她女儿也成了笑话。

皇帝心神一震,刚要说话,就见皇后跪在了地上。

皇后身着宽大繁复的锦服,匍匐跪在地上的时候,金银翡翠制成的饰品全都磕在了地面上。有两支簪子相互碰撞,竟然碎裂开来,还发出了玉石俱焚的声音。

皇后说:“臣妾自请搬入冷宫,还望皇上成全。”

“你!”

皇后抬起身子,眼中已是一片空洞。她凄凉道:“如果是嫌弃臣妾和宁儿挡了道,那么皇上想怎么做都可以,只求把宁儿还给我。”

“你什么意思?”

“我想通了,如果坐上这个位置,会让宁儿变得同您一样,那么还不如什么都不要。我只想和宁儿安静生活,希望看在过去的情分上,皇上能将宁儿放出来。”皇后说:“我愿意仔细劝劝她,等她出来之后,我们母女俩便削发为尼,清灯苦佛,了却余生。”

皇帝盯着皇后看,这个女人眼里一向充满着欲望,他们是政治联姻,她本就是冲着权力而来。皇帝与皇后互相提防,已经有二十多年。他以为这一次也是以退为进的手段,却没想到在皇后眼睛里看到了满目的苍凉与灰烬。

她是真的这么想,她是真的放弃了权力。

皇帝猛地掀翻了桌子,所有东西都洒了一地。有个茶杯碎了,碎片还溅到了皇后的旁边,但皇后动也没动,好像对这些事情完全没有反应了。

皇后再次匍匐着跪下,说:“求皇上成全。”

皇帝亲眼看着皇后的额头磕在了一块碎片上,他怒火中烧,说:“滚!”

皇后就这样站起来,离开了偏殿。

皇帝越想越生气,宣宫女太监进来打扫。可看见人来来往往在眼前晃悠,他又觉得烦躁,骂道:“谁让你们进来的,滚!”

宫女和太监战战兢兢地走了,不一会儿却出现了另外一个声音。

“皇上,您因何故生气?”

那声音苍老又威严,皇帝一抬头看见了陈将军,终于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陈将军忠心耿耿,小时候还给皇帝当过一段时间的太子侍读,两人之前也曾有过兄弟之情。

皇帝说:“没什么。映如兄今天是为了什么而来?”

映如是陈将军的表字,他已经很久没有叫过了。

陈将军突然被这样喊,眼神里也流露出一丝怀念。但他随即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拱手礼,遮住了全部的情绪,说:“微臣此次前来,是为了请战。”

“请战?”皇帝音调变了。

陈将军说:“近日来,阿尔泰族连连骚扰我赵国边境,百姓叫苦不迭。臣心中记挂着将士和百姓,恳请皇上下旨,允许微臣披挂上阵,为国助力!”

皇帝说:“阿缪露带着绍布的人逃出了皇宫,现在都还没有抓到。京城如此不安定,你却要离开?”

陈将军不卑不亢道:“京城的安危,自有九皇子负责。除了打仗以外,微臣什么也不会。微臣只是希望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皇帝一拍桌子,说:“映如兄,连你也想离开我么!”

陈将军抬起头来,露出一个稍显迷茫的表情。他们虽有一段少年情谊在,但陈将军很早就驻守边疆,两人已经有三四十年没有认真相处了,何来“离开”一说?

皇帝的心情不对劲。

陈将军跪在地上,竟是同皇后一样的姿态。陈将军说:“微臣在边关当了三十多年的兵,从小兵一路成为将军。对微臣来说,边关的百姓就是我的家人,边关的士兵就是我的兄弟。家人和兄弟有难,微臣不能偏安一隅、袖手旁观!”

偏安一隅?袖手旁观?兄弟?

陈将军的每一个词都重重地打在皇帝的心上,让他意识到他其实什么都没有。爱人不是爱人,子女不是子女,兄弟不是兄弟……这个皇位,还真跟皇后说的一样,不如不要。

话是这么说,皇帝心里的愤怒却还是无法消散。他严厉地对陈将军说:“你是朕亲笔御封的大将军,在京城彻底安定之前,你不得离开!”

陈将军:“这!”

皇帝说:“陈将军若是连残留的刺客也抓不到,还有什么理由去边关打仗?若是陈将军老了,不如就在京城好好休整。战争的事情,自有小辈去处理。”

陈将军观察皇帝表情,知道这事再无转圜余地,只好闭上眼睛,跪地谢恩。

出了宫门之后,陈将军看到了一直守候在门外的穆山。穆山迎过来,问:“师父,怎么样了?”

陈将军摇了摇头,皇帝真是疯了……他大赵国的江山,又该怎么办?

走出两步,陈将军才发现穆山没有跟上。他转身诧异地看向穆山,却发现穆山在短暂的犹豫之后,露出了一个坚毅的表情,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穆山单膝跪地,对陈将军行了个军人礼,说:“师父,若是您无法抽身,还请把这重任交给我!我与阿尔泰族不共戴天,必定好好守护一方国土与百姓!”

穆山的表情充满血性,是少年人才有的激情,陈将军当年第一次去边疆时,也是怀着类似的心情。

穆山说:“虽然我未曾上过战场,但我一定全力以赴,寸土必争,不让一分一毫!”

陈将军心想:当年那个父母双亡的孤儿,原来就这么长大了啊……

他回头望见高高的宫墙,砖头红得像血……哪一代的权力不是由血铸就的?可有些人在里头住久了,什么都忘记了。

陈将军叹了一口气,又对着穆山低声说:“此事我做不了主,我们去找九皇子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