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每晚都劝女主向善[穿书](135)+番外

皇帝好奇地说:“你不担心你的结果?”

柳宁欢摊手道:“我在牢里,我能做什么呢?表姐和母后会救我,赵湛一定在想办法置我于死地,两拨人针锋相对,做决定的是你。”柳宁欢用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说:“而我,等着就好。”

自从柳宁欢在牢房里想出了那个神叨叨的“命运论”之后,她的心情就进入了奇妙的静如止水的状态。好像什么东西都与自己无关,只要静静等待,总有人能给她一个结局。

这种静如止水的精神状态,又跟被动的应激反应不太一样。因为柳宁欢甚至没有因为这“被操纵的命运”而感到痛苦……说实话这是一种很不正常的状态,但柳宁欢此时无暇他顾。因为皇帝看着她,眼神里装满了各种复杂的情绪,要分清楚这些情绪的构成,就要花费极大的脑容量了。

皇帝低声说:“你在牢房里睡觉,外面的人可是一刻也不能休息啊。你知道因为你,朝廷乱成什么样子了吗?”

柳宁欢说:“如果我没有失手杀了她,那么你可能会死,朝廷还是会乱,甚至比现在更乱。既然我的存在和选择完全无法改变混乱,那么也不能说是因为我。”

要给每一件事情找一个借口是很简单的,按照时间回溯,总能找着一个“发生在它之前”的事情。但要找到某件事情的原因,则不那么简单。要柳宁欢来说,这场混乱起源于二十多年前,只不过是那个时候种下的因,如今结了果而已。

皇帝探究地看着她,说:“你似乎,对朕有很大的怨言。”

句句夹枪带棒,与真正的平静之间的区别,皇帝还是看得出来的。

柳宁欢停顿了一会儿,才说:“大概有吧。反正我已经在牢里了,有个问题我很想弄清楚。如果冒犯了你……就继续把我关着吧。”

皇帝说:“问吧。”

柳宁欢问:“绍布和她姐姐,还有母后。这三个人里,有你真正爱过的人吗?”

皇帝是歌纵情声色的皇帝,从柳宁欢穿越过来,身边就没有断过人。皇后似乎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完全无法引起她的情绪波动。皇后情绪起伏最大的时候,或许就是疑似在生日宴上看到了绍布,因而对柳宁欢伤春悲秋地说了一些体己话。皇后心里的刺,不是皇帝又宠幸了谁谁谁,而是皇帝竟然真切地爱过谁。

皇后的一生是不幸的,她很自然地在情感上偏向她。可皇帝真的有心吗?他真的爱过谁吗?

从那天在草丛边听到的对话来看,更爱敖乐的或许是绍布才对。

有那么一瞬间,皇帝脸上露出了某种类似于恼羞成怒的表情,他脱口而出:“大胆!”

但随即又愣住了,大胆……大胆什么呢?柳宁欢已经在牢里了,但决定她命运的东西在牢房之外。她问出了这么大逆不道的问题,也无法让她的处境更糟糕;她说话好听,也无法把她从牢狱之灾中解救出去。

皇帝下意识思考柳宁欢提出来的那个问题,于是露出迷茫。过了一会儿,他依旧没有想出答案,于是换了话题,说:“你说错了,湛儿没有想置你于死地。她向我……提出了另外一个条件。但……”

皇帝用一种很奇妙的眼神看着柳宁欢。

柳宁欢却没有追问那个“条件”,转而说:“赵湛不是你儿子,她是女的。”

阿缪露对她说的话、皇后对她说的话、清伶送来的画、民间流传的八卦、裘宰相的立场与态度……如此种种放在一起,柳宁欢被关在牢里这几天,一直在琢磨其中关联,然后找到了最接近真相的推测。

她问那个问题也是为了铺垫——如果皇帝真正爱过绍布或者耶勒,她还需要掂量掂量,该不该在这个时候说出这个秘密。但皇帝的反应告诉她,皇帝谁都不曾爱过。

那么,现在或许是掀开这个秘密最好的时机了。

谁知皇帝没有很震惊,只是挑了挑眉毛,叹口气说:“是女的么?这个我倒是不知道。”

这也就意味着,皇帝已经知道赵湛不是他的孩子了。

柳宁欢心里一动,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一直有所怀疑,这两天才终于确定。但是——”皇帝长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宁儿,你说晚了。”

柳宁欢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膀,苦笑着说:“猜到了。”

如果这个消息爆出来得再早一些,或许能有转机,毕竟那时形势未定。现在由于突然出现的死亡事件,柳宁欢已经在牢房里了。这个时候打出这张牌,并不能改变柳宁欢的处境。所以皇帝说“晚了”。

但正是这个“晚了”,也让柳宁欢确定了一件事情:皇帝已经在心里决定好了储君人选,而这个人选不是自己。

否则怎么会是“晚了”呢?皇帝不爱绍布,也就不可能为了绍布而降低柳宁欢的“继承人分数”。入狱不等于死刑,如果皇帝还没决定,如果她还有机会,出狱之后未尝不可以一战。

柳宁欢暗自思考:皇帝为什么突然做出了决定?他又是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知道赵湛血统有问题的?这两件事有关联吗?

皇帝说:“这几天,有人来看过你吗?”

柳宁欢说:“表姐来过一次,母后托人来过一次。除此之外就没有了。是谁负责审理这个案子?”

跟皇帝聊了这么几句,但从他的态度上来看,他好像并不想因为这件事情处置柳宁欢,但外界遇到了什么压力,致使柳宁欢不得不继续住在牢房里。

会是什么压力呢?

这么简单的一个案子,为什么没有人来审讯?

皇帝却避开了她的问题,反而问:“真的没有别人了吗?”

柳宁欢说:“没有。”

清伶来过牢房几次,但都是隔着牢门同狱卒交接。算不得看望。

皇帝又叹了一口气,说:“宁儿,暂时辛苦你了。”

说完这句话,皇帝竟然转身离开了。柳宁欢坐在草席上,盯着皇帝的背影。皇帝走出牢房的时候,牢门短暂地打开,阳光在地面投射出一小块温暖的黄色,但很快又关闭了。

柳宁欢神色莫辨,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

赵湛刚刚从偏殿里离开,皇后就带着一列宫女走了进来。皇后气势汹汹,谁都知道她是为什么而来。

皇帝露出一个不耐烦的表情,让太监给他换一杯茶。

皇后说:“皇上,妖女遇刺案究竟审得如何了?”

皇帝说:“湛儿还在查,你着什么急?”

皇后说:“查查查!你把这事交给湛儿查,能查出什么好结果吗?!”

此时太监已经把茶换上来了,皇帝才喝了一口便已经动怒,把茶杯重重地磕在桌子上,说:“你什么意思!”

滚烫的茶水飞溅,皇帝的手被烫伤了,但他并没有心情去管。

皇后护犊心切,冷冷道:“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她早就对这个男人不抱任何期待了,但直到柳宁欢入狱,情况便变得更糟糕:她对这个男人绝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