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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岁(6)

轩辕昭昱简直被气笑了:“你方才不是要牡丹花下死,怎么现在又怕了?”

独孤承这才反应过来,抓住他手:“那太妃怎么办?”

“我自会去解释。”

“表哥那里呢?”

“此战我临淄定会不遗余力,何况若我绝嗣了,你信不信他最高兴?”

“我是武将,为何不是我在上面?”

轩辕昭昱忍无可忍地堵住他嘴:“你有本事给我下药,这些问题之前就不想清楚?真不知道我怎么将你教成这般模样!”

独孤承被他吻得迷迷糊糊,只觉心里甜腻无比,哪里还管他说自己什么,只傻笑道:“不关你的事,你教得极好,我们独孤家的人本来都傻。”

药性上来,轩辕昭昱也再忍耐不了,对他道:“你那儿可有油膏?”

独孤承茫然道:“要油膏何用?”

他满脸懵懂无知,轩辕昭昱只好苦笑:“也罢。冒冒失失地来了,却什么都不准备,我还能说你些什么好?”

他被热浪冲得一阵阵发昏,便只好就着旁边的桂花油草草准备了:“你别喊疼。”

独孤承欣喜难当,哪里听清他所说为何,抬头咬了他喉结一下,满意地听到他一声闷哼:“沙场上的痛定然比这难熬百倍,你还是不是男人,别磨磨唧唧的……”

轩辕昭昱本就被下了药,哪里还听得他如此挑衅,当即便动作起来。

于是……整个临淄城怕都听到独孤小侯爷一声惨叫,活像是被人从中间劈开般撕心裂肺。

轩辕昭昱顿住,豆大的汗滴从他鼻梁上落下,重重地砸在独孤承的锁骨上,也如同砸到他心窝里。

“你怎么还忍着?”独孤承忍痛道,“先解了药吧。”

轩辕昭昱低下头吻他,极尽温柔缱绻,又在他耳边低声道:“我要拿你怎么办好?纵使你闯下天大的祸事,我都不忍怪你。”

独孤承竟还笑得出声:“所以,哪怕我让你断子绝孙,你都得认了。”

轩辕昭昱柔声道:“好,咱们一道断子绝孙。”

荒唐了一夜,第二日独孤承忍着痛楚起身,就听轩辕昭昱道:“北疆不比临淄,更不比洛京,你先过去,我随后便到。”

见他醒了,又想起自己昨日做的什么荒唐事,独孤承难免有些赧然。

轩辕昭昱将他搂到怀里,吻他的额头:“无论如何,总有我呢。”

“嗯,我在北疆等你。”

独孤承从西侧门上了马车,轩辕昭昱竟还有闲心又睡了两个时辰,方才悠然起身。

他还在花厅用膳,就见赵太妃面色铁青地踱进来,身后跟着个妙龄女子。

“这便是红菱?昨日小侯爷让你受惊了,自去账房领一百两银子归家去吧。”

那女子泫然若泣,赵太妃气得一个倒仰:“你!”

轩辕昭昱缓缓将竹箸放下:“外甥似舅,要怪便去怪舅舅吧。”

赵太妃捂住心口,颤声道:“你们一个个的,都要逼着我去死是不是?”

轩辕昭昱沉默了半晌,淡淡道:“若母亲执意要逼儿子,那儿子还有个办法。”

“什么?先传宗接代,为临淄王府留下一支血脉吗?”

轩辕昭昱缓缓摇头:“我向朝廷上书削藩,然后去京城做个富家翁,母亲再写封断亲书,自然圣上会再为母亲过继个宗世子。如此一来,我既能自保,又可与独孤长相厮守,母亲也少了个断袖不肖子,有了血脉传承,岂不是十全十美?”

赵太妃浑身发颤,说不出半句话来,那红菱竟插嘴道:“王爷,太妃处处为您着想,慈母之心天地可鉴,你怎可如此不孝?”

“张全,上个在本王说话时插嘴的人,现在在何处?”

“回王爷的话,正在海边晒盐。”

红菱一抖:“太妃……”

赵太妃刚想出声叱责,就听轩辕昭昱冷声道:“怎么,本王的话你们都听不懂吗?还不把这个贱婢拖下去!”

“她到底是个官家子,三郎,你怎么敢!”

“哦,”轩辕昭昱淡淡道,“官家的女儿还在这里妄想着做妾?我倒是不知哪个官家如此下贱!那就送回家去,临淄王府不留这样不守妇德的贵客,也不收这么不懂规矩的奴婢!”

他一阵抢白,张总管也不敢再拖延,走到红菱面前:“姑娘,王爷既然已经发话了,咱们便请吧?”

红菱还不死心,看向赵太妃的眼里满是哀求。

“皇儿,先前你不是说任凭母亲做主吗,怎么如今又出尔反尔了?”赵太妃深吸一口气,勉强露出个慈和的微笑,“母亲只有你一个儿子,自然是希望你过得好……”

轩辕昭昱垂下眼帘:“张全?”

张总管忙不迭地将人全都清了出去,尤其是那兀自哭哭啼啼的红菱。

“母亲,”轩辕昭昱在太妃面前跪下,抬眼看她,“你当年豆蔻年华入宫侍候比外祖父还年长两岁的父皇,为的是什么?”

他长得实在是有些像赵子熙,赵太妃看着他不由有些恍惚。

“为的自然是颍川赵氏能够复起,至于我……如今看来裂土封王、手握兵权,母亲觉得当真是好事吗?赵氏和临淄王府,注定只能兴盛一个,母亲你当真不明白?”

赵太妃阖上眼,很想找出几句话来辩驳,可想想当今圣上轩辕昭旻的秉性,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圣上登基后,便是王氏之乱,原先何等煊赫的大族,一瞬之间,轻则流徙,重则送命……现在已经轮到了史、苏两党,那史家可还是皇后的母家,苏家还是贵妃的娘家,论起亲近来,如何就差过了我这个庶弟?”

赵太妃沉声道:“你可以自请削藩,或者待此番事了,便将兵权交上去。你现在说出花来,也不过是想和独孤承厮混在一处罢了。可你也不想想,独孤承是何等身份,难道皇帝就会同意他与你不明不白地混在一处吗?”

轩辕昭昱低头笑笑:“这样,此事我们先略过不谈,母亲再给我半年时间,我定将此事料理妥当,给母亲,也给颍川赵氏一个交待。”

赵太妃恍恍惚惚地起身,手上紧紧攥着佛珠:“那我便等你的消息。”

一月转瞬即过,独孤承自在御林军中练兵,轩辕昭昱也自在临淄城做他的藩王。

五月时,皇帝终于下旨要征伐二王,同时一封密信也到了临淄王府。

轩辕昭昱看完信后,即刻便烧了,随即也到海边学着独孤承观了一回沧海。

海风凛冽,轩辕昭昱施施然地坐在一块礁石上,独坐了半个时辰,才一边起身,一边对张总管道:“我之前给小侯爷备好的东西可送至洛京了?”

“是,前几日便已送到了。”

轩辕昭昱笑笑:“那便好,再八百里加急,将我的这封密折送进宫去。”

他和独孤承的事情,张总管即使知情也不敢过问,便只好诺诺称是。

“人事我已尽了,剩下的便看圣意与天命吧。”

轩辕昭旻近来很是烦恼,他烦的不是顾秉,自家勉之温柔小意、顾全大局,他从来放心得很;他烦的也不是周伯鸣,那人纯粹想得太多,自己无能为力,也懒得去管;他烦的倒也不是北疆的战事,毕竟准备万全,又有这么多忠臣良将,不愁不能毕其功于一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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