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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鸣于野(16)+番外

沈秋暝拍拍他:“不愧是我鹤鸣弟子,其实办法很简单,你我二人乔装成村民,跟着他们走一遭,随即静观其变,若是他们人不多,就……”

他眼中杀意稍纵即逝,一转头,依然是潇洒倜傥的锦衣公子。

“我以为不妥,”谢恒言摇头,“救的了他们一时,救不了他们一世。那些差役多半有名册在手,就算把他们杀了,上面总会察觉此事,我们一走了之,这些村民怕就要担上杀人逃役的罪名了。”

沈秋暝深深看他一眼:“是我考虑不周。如今,只剩下一个办法了。”他从袖中掏出几张银票,苦笑道,“就看这些小鬼,推不推磨了。”

第19章 不道人心多险恶

沈秋暝将身形隐在一巨石之后,远远观望。

谢恒言正拱手对着几名差役点头哈腰,拼命把银票往人家怀里塞,脸上那种阿谀奉承简直不像是装出来的。

那几名差役显然听的极其舒心,拿腔作势了几句,便也就扬长而去。

谢恒言负手站了会,方向他藏身之处踱来。

“谢大侠,”沈秋暝笑眯眯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是一整个村子。元始天尊妙无上帝定会记住你的功德,飞仙之日指日可待啊。”

谢恒言客气道:“我不过动动嘴皮子,出钱出力出头全是师叔拿的主意,若真有什么功德,那定然份属师叔。”

“也罢,”沈秋暝拍拍身上的尘土,“咱们去知会他们一声,便抓紧赶路吧。”

还未到山坳,村民见是他们,便纷纷迎了出来,一时间磕头的、作揖的,乱作一团。

两人好言安抚了几句,便也告辞了。

这一路上沈秋暝显是心情大好,时不时会说些无伤大雅的江湖轶事。

“你可知林口木的典故?”沈秋暝开始拿自家师兄打趣,“任何一个招式,如我这般平平的天资,至多半柱香的功夫也可领会,而你师傅,不管再简单,恐怕学要学上一个时辰,练得练上两日。”

谢恒言笑道:“难怪师傅平日对我们如此严苛,原来是言传身教。”

沈秋暝不无怀念:“可不是,我们知字辈的师兄弟,最笨的也就是他了。不仅练武笨,嘴巴也笨,故而常被我们欺负。”

“师叔看来应是最机灵的。”谢恒言阿谀道,“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余杭沈家的公子才貌双全,色艺双绝……”

“打住,色艺双绝都出来了,”沈秋暝却也不见愠色,竟是有些得意,“我嘛,在整个鹤鸣派,也算是师兄弟里最倜傥的,不过论起武学,无论功底造诣,恐怕都只能排第二。”

谢恒言面露讶色,沈秋暝年纪不大,在江湖上却是成名已久,世人皆奉其为同代之佼佼。

沈秋暝似是思及往事,面上神色若喜若悲。

“师叔?”

“哦?”沈秋暝反应过来,笑道,“走罢,若是误了时辰,怕是要连累你被口木子责罚。”

知他不愿多提,谢恒言也就不再多言,两人走了没几步,就听闻前方传来呼救之声,听声音还是个女子。

沈秋暝轻叹一声:“如今的世道,怎地有如此多不平之事?”说罢便循声而去。

谢恒言抚上腰间竹箫,犹豫片刻才跟上前去。

远处只见几名彪形大汉将一妙龄女子摁在地上上下其手,那女子村妇打扮,正苦苦哀嚎,身上衣衫早已凌乱不堪。

沈秋暝平生最见不得别人欺凌妇孺,顿时心头火气,拔剑便冲那几名壮汉攻去。

好在那几人虽身形壮硕,却不甚通武艺,故而也未费太大力气就将几人制服。沈秋暝见他们身着号衣,只是官府之人,故而也未下杀手,不过在他们脸上划了几道,便任凭他们仓皇逃去。

“姑娘请起。”沈秋暝彬彬有礼地扶那女子起身,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那女子惊魂未定,哭得梨花带雨:“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传言沈秋暝红颜知己遍天下,如今看来,果然女人缘甚好。谢恒言靠着树,从袖中掏出之前剩下的一个山果充饥,边看着好戏。

沈秋暝很是怜惜地看她:“不知姑娘是哪里人氏,为何会落入贼人之手呢?”

“公子说的没错,”那女子恨恨道,“他们连贼都不如。”

“哦?”沈秋暝略有些诧异。

那女子拭去泪水,抬起头来,竟面容姣好,虽称不上羞花闭月,也别有几分小家碧玉的秀丽之色。

“我家在山脚的杨家村,进来官差在抓壮丁,家父年纪老迈,我又是独生女儿,那些狗官便……”女子说着,眼角又泛起盈盈泪光,“他们便要把我带走,充为军妓,免了我家的兵役。”

“一群禽兽!”沈秋暝面沉如水,“原以为当今就算不是什么圣明天子,起码也不是个庸君,如今看来,真是大错特错!”

谢恒言悠悠然插口道:“他们的号衣与之前西蜀王的差役相类,我想多半也是西蜀王府的兵卒。”

沈秋暝抬头看他,暮气四合,俨然天色向晚:“师侄,我送这女子回杨家村,你是同去还是在此处歇息?”

谢恒言就地打坐:“我在这等师叔便是。”

沈秋暝也不勉强,携那女子往山下去了。

“此处荒僻,大侠为何路过此地?”那女子好奇道。

沈秋暝笑笑:“不瞒姑娘,此番我们正要去鹤鸣山。”

那女子微微一福:“想不到竟是鹤鸣的道长,失敬。”

沈秋暝略有些尴尬:“我可不是什么牛鼻子道士,不过俗家弟子罢了。”

两人边走边谈,已影影绰绰瞥见村落一角时,那女子突然一声惊呼。沈秋暝看去,只见那女子手上银镯落入山下一树梢上。

那女子轻轻咬唇:“无妨,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什,明晨我来取便可。”

沈秋暝一笑:“举手之劳,我片刻便回。”说罢他纵身一跃,足尖便点在那枝桠之上,正欲伸手够那银镯时,只听耳畔风声微动,心内大呼不好。

不知何时,数名黑衣人从四面闪出,手执利器便杀了过来。

沈秋暝一边拔剑克敌,边留意到那女子抱胸立在不远处,桃李面容上笑意却是冷若冰霜。

那些黑衣人与先前的刺客大相径庭,武功已趋一流杀手,沈秋暝站在树梢上摇摇摆摆找不到着力之处,身法受制之下,只靠着行走江湖多年的经验左支右绌,狼狈不堪。

那女子突然呼喝一声,黑衣人顿时变了阵法,几人将他围在正中,沈秋暝识得此乃兵法中的六花阵,即便站在平地之上,自己亦无十足把握取胜,额际禁不住冷汗淋漓。

酣战之余,那些人却突然停手,向上看去。

沈秋暝也得以喘息,抬眼一看,谢恒言站在那女子身后,手中一把竹箫抵住她的咽喉,笑意狡黠。

“诸位,我数到三,一同放手可好?”

第20章 鹤鸣山下竹连云

那群黑衣人显然对那女子极为忌惮,一同停手向她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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