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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鸣于野(14)+番外

“怎地如此嘈闹?老子想睡个觉都不成?”说罢,便拔出腰中之剑,冲着沈秋暝刺了过来。

沈秋暝身形微动,那男子还未看清,沈秋暝便点中他身上大穴,转脸冷声道:“阁下还不出手么?”

书生指自己:“我?可我武艺实在不精……”

他话音未落,那樵夫却突然发难,踢开书生,双手成爪向着沈秋暝攻去。

沈秋暝与他缠斗起来,若是平日,恐怕二十招之内就能取胜,可他一路内力消耗极大,眼看着五十招已过,竟还未能制服对手。

就在他准备拔剑之时,那书生欺身而上,一掌拍向那樵夫面门,一面还不忘对沈秋暝咧嘴一笑,口唤“师兄”。

沈秋暝放下心来,想着速战速决,身法便愈加凌厉,还留意那书生身法,果是鹤鸣派的正系武功,然而这书生修习不够,说是师弟,恐怕连他师侄也是不如。

缓了缓,沈秋暝沉吟道:“你且退下。”说罢猛然拔剑,一套剑法行云流水般将那樵夫困在中间,刹那间胜负已分。

“谁让你来的?”沈秋暝剑尖抵住他的咽喉。

樵夫闷哼一声,口鼻流出血来,书生惊呼一声,搭住他的脉门,对沈秋暝摇摇头:“心脉已断。”

沈秋暝有些懊丧,一路来也斩杀不少刺客,却没有一次能套出话来。

有响动之声,书生作了个揖,一脚将之前出言不逊的江湖人踹开,落在草棚外的泥地上,很是狼狈。

见沈秋暝看他,书生讪讪笑道:“以师兄的功力,恐怕没一个时辰,他是醒不过来了。”

“别忙着叫师兄,”沈秋暝打断他,笑问,“你是什么辈的?”

那书生张了张嘴:“兄台你是什么辈的?”

沈秋暝不无得意:“我与你们掌门一个辈分,他是我师兄。”

书生咽了口唾沫,懦懦道:“我虽是俗家弟子,但家师是……”他有些不安地晃了晃,“家师昆阳子。”

沈秋暝笑出声来:“哦,知非师兄,那你是我师侄。”

书生略有忿忿,可教规在前,也只能不情不愿地喊了声“师叔”。

“或许你师傅曾提起过我,”沈秋暝找了个干净点的地方坐下,“他比我年长十几岁,我可没少受他的照顾,你也坐吧,别傻愣愣地站着。”

书生行了个礼:“不知师叔名姓?”

“余杭沈秋暝。”

“师侄谢恒言拜见师叔!”书生刚要拜倒,沈秋暝单手拦住:“行了,行走江湖哪讲究那些个规矩,何况你我二人同行,一路师叔师侄的,难免怪异。不如这样,以后若有旁人在,你我便以兄弟相称,若是独处……”

沈秋暝促狭道:“那依派中规矩,恐怕你得为我鞍前马后、端茶递水地伺候着了。”

“师侄明白!”谢恒言小心翼翼地在他身边坐下,“师叔为何会在此处,难道也是要回鹤鸣派么?”

第17章 寒雨霏霏江上路

谢恒言小心翼翼地在他身边坐下,“师叔为何会在此处,难道也是要回鹤鸣派么?”

沈秋暝微微侧首:“我此番北上,本打算直接赴长安参加武林大会,不料路遇险境,方想着回派中一趟,见过掌门,再做打算。”

谢恒言“噫”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一翠竹令牌,“师侄本以为师叔也是接到太虚令才……”

沈秋暝惊道:“太虚令?!”

鹤鸣派与武当相类,同为道教门派,不过比起前者清规戒律要少了好些,亦不强求派中弟子遁世修道,故而收了不少沈秋暝这般的世家子弟。鹤鸣派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即不管下山与否,一日为鹤鸣弟子则一世为鹤鸣弟子,在江湖中众弟子应相互照拂,而若派中有大的变故,弟子则应回师门声援。

太虚清虚冲虚三令,则因此而设,其中太虚令规格最高,派中弟子无论老幼尊卑,接到此令均应放下手中一切事物,于一月内返归鹤鸣。上一次出太虚令,还是六年之前,先掌门仙逝时所发。

“正是,”谢恒言点头,神情亦肃穆下来,“接到太虚令时,师侄正在南诏,一路快马加鞭,也已过了一月有余。”

沈秋暝捏着令牌,紧蹙双眉:“我离家太久,竟未接到,真是罪无可恕。你可知,派中有何大事?”

“师侄不知。”

见他客气得过分,沈秋暝不耐地摆了摆手,“你我兄弟相称罢,师叔师叔的,生生把我喊老了几十岁。”

“那……”谢恒言笑眯眯道,“鞍前马后、端茶递水是不是也可以省了?”

远处传来船夫的吆喝声,沈秋暝雍然起身,扔下一句:“在江底喂鱼,与我一道回鹤鸣,挑一个吧,好师侄。”

小舟于江中疾行,留下一道剑痕似的波纹。

谢恒言跽坐在旁,小心翼翼地煎着茶饼,沈秋暝惬意地欣赏两岸景致,如丝雨帘被斜风吹到脸上,他却毫不顾忌。

“你上次回派中是什么时候?”

谢恒言愣了愣,左右看看,才确定沈秋暝是在问他。

“恐怕是去年了,师祖大寿,我回去给他老人家贺寿来着。”

沈秋暝叹口气:“说起来,我也算是不肖弟子,自下山以来,还未回过派中一趟。”

谢恒言很是惊讶:“据我所知,除去掌门继位的太虚令,太师祖庆寿的冲虚令外,似乎还有一次是斋醮法会?这三次师叔都未回去?”

缓缓起身,沈秋暝立于雨中,不由有几分怅然:“或许你曾听过我的名号,我这人有个大毛病,就是爱管闲事。”

“可……难道师叔未被惩戒么?”

“先掌门逝世那次,我在漠北……涉及机密,我便不细说了。我曾向掌门传书,事关重大,他便恩准我不回派中;师叔祖万寿那时,我正帮着金华双林寺查找失窃的佛骨;至于斋醮法会……”沈秋暝轻咳一声,自己都觉得有些说不过去,“在派中时,我也未去过几次。”

久不见人搭话,沈秋暝回头,就见谢恒言低头煎茶,两肩微微耸动。

“师叔的轶事,我也听师父提过几次。”

想起老实憨厚常被自己气到口吃的大师兄,沈秋暝也禁不住笑起来,坐在谢恒言旁边,凑过去问道:“口木兄说了我不少坏话罢?”

谢恒言嘴角抽搐:“师兄说师叔你骨骼清奇,是练武奇才……”

“不打诳语,他那话说的多半是掌门不是我,”沈秋暝接过他手中瓷杯,端详上面翠竹图纹,“出门在外,还带这些个劳什子,哪里像个江湖人。”

“不喜食素,偷猎山中野味;不慎烧了数本古经,临摹一本充数;与师兄弟私斗,禁足半年。”谢恒言偷瞥他一眼,“师傅就说了这些。”

沈秋暝轻啜茶水,感慨道:“人不轻狂枉少年,想不到我当年竟如此风华。”

谢恒言腹诽他厚颜无耻:“师傅一直纳闷,为何如师叔这般的人物,最终竟还未被逐出师门。”

冷哼一声,沈秋暝道:“我与他不同,他入门本就是为了青灯黄卷当道士的,而我入鹤鸣,不过是为了修习武艺,清规戒律本就不是我的本分。难道你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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