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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策臣轨(56)+番外

众人皆默然,顾秉又道:“今年百官的俸银,九品至七品官员,一人捐出十石,六品至四品,一人捐五十石,而三品以上大员,一人捐百石。所有富商巨贾,武林豪强,有子孙未去征战的,每户按人丁再征一次免役税。”心算了下,“这样加上前面大内省下的,还可以再凑齐一个半月的粮饷。”

众人沉默,赵子熙轻轻道:“顾秉,你会被人恨死的。”

顾秉坐下,只觉得心悸体寒,甚至连气都喘不过来。闭上眼睛,死咬住嘴唇,那种欲吐的眩晕感才缓和了些。

“临淄王到底做什么去了?为何还不到?就算是用爬的,也该到了吧?”秦泱有些烦躁地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顾秉轻轻道:“或许,他有他的打算吧。我去看看太子的功课。”

御书房内,轩辕冕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读毛诗,四皇子轩辕晋坐在他旁边看弟子规,皇长子则和三皇子坐在一处,除了太子,每人身边都有些伴读。

“臣顾秉拜见太子,四皇子。”

两个孩子看到他都很高兴,眼巴巴地看着西席刘师傅。

刘师傅有些为难:“顾大人,不是下官苛刻,只是皇子们还未默诵。”

顾秉轻笑:“不如今日请师傅卖个人情予本官,天气炎热皇子们中暑了也是得不偿失,还不如早些让他们回各自寝宫温书。本官保证,几位皇子明日都会一字不差的,对吧?”

皇子们很雀跃:“对!”

师傅无奈,挥挥手。

其他皇子都收拾东西,准备离开。顾秉看轩辕晋:“四皇子上次的伤可好些了?”

轩辕晋有些不好意思,点点头:“早就大安了。”

顾秉笑笑:“林昭仪应当还在等皇子呢,还是早些回去吧。”

轩辕晋行礼告退,太子拍拍他的头算是告别。

“亚父那么忙,怎么今日突然来了?”

顾秉一怔:“亚父?”

太子笑眯眯地:“父皇亲征前,孤曾经问过他,您都当上平章事了,以后是不是可以称您为相父。父皇没同意,说那个太生分,让我喊您亚父。”

顾秉皱眉,太子又道:“您也别忌讳,父皇不是霸王,您也不是范增,他是不会猜忌您的。”

顾秉似喜似悲,笑笑:“殿下若是喜欢,便这么叫罢。”

回府时候已是夜色深沉,顾秉辗转反侧却毫无睡意。

直到月上中天,顾秉猛然从床上跃起,点起烛火,找到和靖西王的书信。

在右下角最不起眼的地方,有两行极微小极潦草的字迹。

“初与君相知,便欲肠肺倾。只拟君肺肠,与妾相似生。”

第八章:绕山铁马走黄尘

在朝中众臣为西蜀叛军而提心吊胆时,轩辕和随他北征的将领们已经在檀州密云郡城外困足了三天。

将士们都被炽热阳光烤的没精打采,轩辕才发现比起传言中北国呼啸的风雪,更可怕的却是如斯艳阳。赫连独孤他们几个都顶着烈日谋划部署,周玦却穿着一件苏绣蚕丝的白袍赖在车里,死活不肯出去。

轩辕有些头痛地看着他:“朕在想,为何要把你带来?”

周玦没精打采道:“其实若是陛下换上勉之,臣也会觉得很圆满。”

轩辕没心思和他调笑:“天气如此炎热,铠甲沉重,穿着也许会中暑削弱战斗力,褪去了,面对敌人的进攻就会毫无防御之力,若是你,你会穿着还是褪去?”

周玦眉眼狡黠:“陛下没有注意到么?赫连将军亲自挑选的北军即使负重二十斤在这么热的天气急行军,依然可保持一定的战力。”

轩辕笑:“那又说明什么呢?”

用小兵打来的河水洗了把脸,周玦舒爽地叹气:“这才是人过的日子。。。。。。陛下,很多时候,每个人都可以做到很多以前从不敢想的事情,只看你是否努力。寒门子弟经过历练能够成为独当一面的宰相,散兵游勇经过锤炼自然亦可成为不惧水火的劲旅。”

轩辕低笑:“想说顾秉便直说好了,何必遮遮掩掩的。”挑开车帘,向南方望去,“何况你把勉之比作朕的士卒,本就不太合适。”

周玦悠然饮茶:“臣错了,顾秉不是士卒,是陛下的知己。”

轩辕无视他语气暧昧,淡然道:“你确实错了。如今顾秉就像是朕的铠甲,穿上也许一路会行走得很累很苦,甚至如同火炙,但若脱掉,可能就会死,而且会让朕觉得不安。”

周玦沉默半晌,轻轻道:“只要战事得以休止,陛下和勉之则再无阻碍。”

轩辕看他:“倒是你,朝中之事,无论结果如何,那人和你有何牵连。你都要记住,朕以前,现在,还有以后都是信任你的。”

洛京下起了大雨,钦天监的莫监正战战兢兢地被人请到中书省,像他这样的小官,一生都未必有几次机会能够见到三品以上的权贵,更何况是当朝宰相,炙手可热的顾秉。

“下官莫聪拜见顾大人。”

顾秉比他想象中年轻清瘦,也比想象中随和亲切些。他笑笑:“莫大人辛苦了,路上似乎淋了些雨?上姜汤。”

“谢顾大人!”莫聪受宠若惊。

喝了口姜茶,莫聪忙问道:“不知大人召见下官所为何事?”

顾秉双眉紧蹙,颇有心事的样子:“洛京连日大雨,不知道蓟北近日如何?”

莫聪毕恭毕敬:“下官等人这几日夜观天象,推算节气,若不出意外,蓟北应该也在下雨,而且恐怕会延续到一个月后。”

见顾秉眉头锁的更厉害,莫聪拍胸脯道:“不过大人不用担心,这场雨必是喜雨,对农耕不仅无害,还是极其有利的。北方本就易旱,若是。。。。。。”

顾秉打断了他:“好了。我只问你,雨有多大?会否影响到行军?”

莫聪犹豫:“这个,臣也不清楚,但臣猜想应该不至于吧?”

顾秉很疲惫地挥挥手:“知道了,多谢你。下去吧。”

窗外细雨缠绵,不知道滴尽了多少相思情意?

“这下好了,天气不热了,你满意了吧?”赫连没好气地看着周玦,满脸唾弃之色。

轩辕背着手听着硕大的雨滴砸到车顶上,发出如同战鼓一般的声音。

“表兄,怎么办?”独孤承问道。

轩辕回过头来,众人看见他的表情均是一阵恍惚。

自从轩辕登基,便收敛了原本有些乖张的性情,众人也似乎再未见过他如此华光四射,锋芒毕露的样子。

轩辕嘴角微微勾起,眼睛里却闪着危险的光芒,如同暗夜里四处逡巡的猎鹰:“朕有个好主意,虽然有些冒险,但朕却很想试一试。”

几人互相看看,周玦苦笑道:“既然陛下如此说了,那臣等也没有反驳的必要了吧?”

轩辕神秘一笑:“此事极密,朕也没有十全把握。你们但凡配合便是了。”

顾秉坐在案边,对着一份战报发愣。

北征的十万大军,竟然于两日之间绕过密云,疾行一百二十里,径直向着渔阳去了。如此,他们便孤军深入蓟北,离燕王的主力也就是不到百里的距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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