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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年(35)+番外

就算心中百般提防,被人如此阿谀,轩辕晥也难免高兴,又多喝了几杯,话语间也随意不少。

推杯换盏间,轩辕晦与赵诩对视一眼,赵诩便击了击掌。

场上霎时安静下来,守宁捧着一罩着黑布的笼子缓缓上前。

轩辕晦笑道,“实不相瞒,小弟此番巡边时,偶得一异兽……”

守宁揭开黑布,只见一只狗崽大的小虎蜷在其内,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憨态可掬。更为难得的是,这小虎周身上下通体雪白,除去额上王字纹路,竟是不见一点杂毛。

见轩辕晥身子前倾,轩辕晦眸光一闪,心中暗喜,继续道,“小弟其实平日里对这些珍奇异兽并不如何喜爱,可那日就偏偏将那小兽活捉了。收到王妃传书后,小弟才得知,得此瑞兽之时,竟是皇兄被封为安西大都护之日。”

“王者德至鸟兽,则白虎动,”赵诩起身拱手,“更何况白虎主杀伐,镇守西方,这指的便是王爷,是何等的祥瑞!”

“此兽合该兄长所有,小弟今日便献给兄长!”轩辕晦大方道。

轩辕晥步下台阶,恰在此时,那小虎竟如有感似的起身,对他匍匐下去。

“恭喜魏王得此瑞兽!”赵诩适时道。

“恭喜王爷!”

众人山呼声中,轩辕晥大笑出声,颇为忘形。

第40章

带走了轩辕晦苦心搜寻的奇珍异宝,带走了看似从天而降的祥瑞白虎,轩辕晥肃州此行可谓是收获颇丰。

回到凉州后,还未回京的邓翻云为他接风,席间开口问道,“肃王治下的肃州,现下如何了?”

轩辕晥摸摸膝上小虎的头,“不功不过,与往昔同。”

“哦?”

“有乞儿,有盲流,可也谈不上民不聊生;城墙久未修葺,可守城兵卒倒是只多不少;一路贫瘠,未有许多良田,可四弟到底孝悌,席上珍馐玉食无数,若问对肃州观感……与幽州、陇州比起,并无甚稀奇,”轩辕晥捏捏小虎的鼻子,满意地听见它咕哝一声,“倒是四弟贤伉俪让本王刮目相看了。”

邓翻云笑道,“莫不是肃王也在王爷跟前喋喋不休了?”

“不仅如此,若只是自吹自擂做戏一番,本王倒也不会多信服,”轩辕晥回忆道,“可见识了三点,本王倒是不得不信了,其一,不管是真是假,轩辕晦一直表现得如同一个窝囊废一般,可本王让肃王妃跪了一个多时辰,他看向本王那刹那,虽极力隐忍,眼里却有杀气;其二,肃王妃午间休憩之时,有五六位奴仆,一刻不歇地在窗外打知了,其中一人还是轩辕晦的心腹大总管守宁公公;其三,肃王身上穿着簇新的云锦外衫,可肃王妃的衣裳虽亦是云锦所织,可已经是半新不旧,其余仆役所着,均是寻常布衣罢了。”

“难怪我听闻,肃王府开销全凭王妃苦苦维系。”邓翻云若有所思。

“没错,”轩辕晥讥讽道,“据闻颍川郡公先前贴的嫁妆,已用的差不多了。”

邓翻云正搂着个美人喂酒,听闻此言,手顿了顿,“颍川郡公如今可是赵若凫了……”

“想来也是可惜,”轩辕晥叹道,“昔年赵诩在太学是何等的风华,哪怕是崔驸马爷在他面前,也是低了一头。谁曾想,今日竟沦落到如斯境地。”

邓翻云蹙眉,“哦?我久在凉州,竟是不知这桩往事。”

“我也不甚清楚,只听闻他们曾比试了君子六艺、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静笏与赵诩各有输赢,但似乎最后二人手谈,赵诩胜了半子,便成了太学第一才子。”

恰在此时,舞姬鱼贯而入,伴着乐师的琵琶胡筝,齐齐跳起胡旋来。

只见一个个美人,或婀娜灵动,或俏丽可人,或珠圆玉润,或纤弱娇柔,纵是不沉溺于美色的邓翻云,也不禁愣了愣。

“翻云兄果然久驻边疆,竟也不识这些娘子们,”轩辕晥笑道,“他们呐,可是教坊娘子云秀亲自调、教出来的,可谓色艺双绝,知情识趣。”

邓翻云面色不变,目光顿在其中一人身上。

轩辕晥看过去,只见那女子一身红衣,容颜绮丽到了极致,不由笑道,“翻云兄好眼力,这女子名唤柔娘,家道中落后流落风尘,只是性子倔傲了些,云秀破费了些功夫才让她就范。”

见邓翻云只淡淡应了声,神色却是不变,轩辕晥倾身过来,低笑道,“还是个清倌。”

邓翻云眸光似乎闪了闪,“王爷艳福。”

“你我名为表亲,实为挚友,不过区区一个美人,小王还是舍得的。”说着,轩辕晥击了击掌,乐师与舞姬们同时停下动作,场上静寂一片。

“柔娘,安阳侯看中了你,这是你的福气,日后好生伺候王爷,你可记住了?”

柔娘似是个清冷美人,听了也无甚反应,只对着邓翻云福了福。

邓翻云起身,缓缓走到她面前,抬起她下巴,放肆地打量着,果见美人冰肌玉骨,顿时心中说不出的满意,与轩辕晥相视一笑。

他并未注意到,柔娘眸中闪过一丝冷光,凌厉刺骨。

他们醉生梦死时,轩辕晦正在给赵诩涂药。

“嘶……”赵诩眉头紧蹙,咬紧牙关。

他之前跪的时间太久,若不是他自己精通医理,施药及时,怕是这腿都是要废掉。

“想不到轩辕晥此人,竟阴毒至此,”轩辕晦咬牙切齿,“这次他来一趟,多花了咱们多少银子,多费了多少事情。”

枳棘到底原先在丽竞门也是副统领般的人物,轩辕晥等人安插在肃州的细作,早就被抓了个七七八八,甚至其中一二人还反了水,将肃州的情况真真假假地透出去。

拼死都要瞒住的,如暗卫、白日社、欧悬、突厥等事,自是无比隐秘小心。

一问过往商旅便知、瞒不住的事情,如肃王仁善、扶贫济弱、爱惜民力等,便再安排些人手,散播些肃王庸弱无能、与世无争、惧内成性的谣言,这样既不至太引起邓党忌惮,又不需过于自污,失了人心,坏了日后大计。

守宁恰在此时进来,手中拿着封信笺,见轩辕晦手上沾了药膏,便直接走到赵诩面前,双手奉上。

赵诩接了扫了眼,对轩辕晦一叹,“柔仪郡主进了安阳侯府。”

早知她有这样的谋算,也早知她会有如何的结局,轩辕晦并未过多感伤,只点头道,“等腾出手来,还是得赶紧着人去寻琅琊王世子,好歹让他们姐弟见一面。”

“差不多了,”赵诩命人取水为轩辕晦净手,“这些日子,我总觉得心神不宁。”

轩辕晦仰面躺在榻上,“见招拆招罢,急也无用。另外,先前从天山采下的雪莲,你命人快马加鞭送去京中。”

“此物最是温补,又有祛风除湿之效。”赵诩笑道,“陛下见了,定会夸王爷纯孝。”

轩辕晦坐直身子,“你不是也偶有头风的毛病么,这样,送去京中四颗,留两颗下来,你留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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