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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年(25)+番外

瞪他一眼,轩辕晦对迎出来的白胡道:“通报枳棘先生,我与王妃来了。”

白胡憨厚一笑,引着他们进去。

这三年间,赵诩顾念跟着他北上不易,让白胡白芷等人自己挑了合心意的丫鬟成婚,白胡如今已有一儿一女,小日子过得和美,办差更是尽心。

下到幽暗地牢,赵诩一时间双目不能适应,踉跄了下。

他身形刚一颤抖,轩辕晦便伸手扶住,搀着他一层层往下走。

虽是数九寒冬,地下却不若上面那般冰冷,赵诩又一直厚待枳棘,几个炭盆日夜点着,生怕枳棘又染了病气。

“见过王爷、王妃。”枳棘端坐在椅上,满面病态的苍白。

“先生近来可好?”赵诩可亲道。

枳棘淡淡道:“尚可。二位来的倒巧,我正好有事禀报。”

“哦?”赵诩与轩辕晦对视一眼,二人虽均已猜到三分,可进度这般快,还是忍不住露出几分喜气来。

枳棘击了击掌,两边的石室里响起悠悠乐声。

循着乐声走去,只见十数名美人姿态各异,个个美目含情,哪怕是天下最清高的道学先生,恐怕也得被勾了魂去。

轩辕晦下意识地看赵诩,只见赵诩赞叹连连,目光丝毫不舍离开。

心里莫名堵得慌,看着这样的美人竟也没什么兴致,轩辕晦凉凉道:“待到大业成了,别说这几个美人,就是公主郡主,也是任君挑选。”

赵诩方才便在以余光留意他神情,此刻见他那刻薄样子,忍不住发笑,“王爷既这么说,我便当真了。”

轩辕晦蹙眉,还想说些什么,就听见一阵极轻微的铃声。

赵诩不习武,耳力自是不如他,“怎么了?”

轩辕晦猛然回头,只见在他们身后有一面容绝美的红衣女子,正跳那龟兹传来的飞天之舞,白玉一般的足踝上各系着一小巧金铃,伴着乐曲,撩人心弦。

那石室内其他乐伎也纷纷起身,边奏着腰鼓、拍板、长笛、横箫、芦笙、琵琶、阮弦、箜篌等乐器,边随着那红衣舞女款款起舞。

那红衣舞女翩然而至,绕着他三人打转,眼里三分含情三分含羞四分含嗔,一旁看着的白胡早已是心神荡漾,痴痴迷迷。

“王爷王妃好定力。”枳棘话音刚起,乐声便止了。

轩辕晦负手站着,面无表情,赵诩却笑道:“先生目不能视,如何就知道我们不曾意动?”

“如今之人惯了矫饰,无论是神情还是话语,都可做到无懈可击,可有一样东西却是骗不了人的。”

轩辕晦挑眉,“你说的是气息?那恐怕先生错了,王妃方才明明意动得很。”

赵诩凑到他耳边,低声笑道:“王爷还是先将醋坛子扶正了再说正事吧。”

轩辕晦只觉耳廓一点点烧起来,心下有些莫名的惶惑,干脆冷了脸不说话。

幸而地下黑暗,无人见他发红面颊。

“所以这十二位姑娘,先生建议如何处置?”赵诩笑问。

枳棘轻咳一声,白胡赶紧为他披上狐裘,“其余人不论,这位红衣女子,王爷就未觉得面熟么?”

轩辕晦有些诧异,走近一步,盯着那女子看了半晌,最终摇了摇头。

赵诩在一旁冷眼看着,轩辕晦离京时还不到十五,此女定非侍妾,难不成是什么自小跟着他的小宫女,天热为他打扇,天凉为他暖床,为他挨过打,为他罚过跪,为他生为他死……

郎骑竹马来,倒是故人重逢了,赵诩有些恶趣味地冷眼看着。

那红衣女子泪珠儿要坠不坠,妖冶妆容下的脸孔竟显出几分孤高的脆弱。

“这就来了。”赵诩在心里暗自想。

不料,先开口的竟是轩辕晦,只见他目光在那女子面上逡巡片刻,竟是一震,“柔仪姐姐!”

那女子哽咽出声,不住地点头。

轩辕晦走到她面前,想去扶她,又住了手,只站在原地,形容哀戚。

“柔仪郡主是琅琊王嫡女,三四年前琅琊王下狱后,女眷充为官妓。柔仪郡主沦入乐坊,经我再三查访,最终去年才通过教坊娘子云秀将她救出。”

赵诩心中暗叹,枳棘和他的手下当真手眼通天,竟还能从乐坊内将官奴换出。

轩辕晦却是行了个大礼,“我代轩辕宗室谢过先生。只是,先生为何不早先告诉我们堂姐下落,而让她在此受苦?”

这口气便是质问了。

“休怪先生,这是我的意思。”

第29章

柔仪郡主名字虽起的娇弱,人却干练的很,如今已收拾了仪态,淡淡道:“不瞒王爷王妃……”

“一家人何须如此见外?”轩辕晦打断他,“和从前那般叫我四弟便好。”

柔仪郡主如今已是最卑贱不过的官妓,轩辕晦这般说,显是要抬举她的身份,将往事略过。

“不瞒四弟四弟媳,”柔仪领了这个情,继续道,“我既已入了教坊,哪里还有什么名节?尤其是父王母妃去后,我早已心如枯槁,若不是枳棘先生着人寻我,让我知晓弟弟在肃州,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恐怕我早已经跟着去了,哪里会忍辱偷生地活到今日?”

赵诩听见“四弟媳”那三字难免抖了抖,本想抗议,可见人家姐弟均是激动万分,倒也不好插言,只坐在枳棘一旁,默默听着。

“柔仪姐姐……”轩辕晦竟不能言语。

柔仪将眼角泪花拭了,上下打量着轩辕晦,“高了、黑了、瘦了……”

轩辕晦强颜欢笑,“难道不是更像个男子汉了么?”

柔仪又转头看向赵诩,行了个万福,“说起来,我更要谢过王妃,若不是王妃这一番筹谋,重组丽竞门,恐怕别说再见到四弟,如今我还不知是被人打杀了还是……”

赵诩赶紧起身,“郡主这是折煞我了,我也是无心插柳,归根结底还是上天垂怜,注定我轩辕氏嗣统不该断绝。”

“说的好!”柔仪凛然道,“若我此生能见天下归于正统,纵我立时死了,也都无憾了。”

伤怀过了,轩辕晦便问枳棘道:“不知先生从何找来这许多色艺双绝的美貌女子,又准备让他们派上什么用场?”

“有些是王妃让下人在人市上买来的,有些是从秦楼楚馆物色来的,不过王爷放心,全是信得过的女子,甚至不少曾都是被邓氏害得家破人亡的官宦小姐,至于做什么……王爷也是熟读兵法的,不会不知道吧?”

养乱臣以迷之,进美人以惑之。

赵诩看着这些注定要进入深宅大院里厮杀的女子,心中难免有些恻隐,再看轩辕晦只忙着打量她们,忖度要将她们送去哪府哪家,不由暗自想道,“无情最是帝王家,轩辕小四看来也是个冷酷无情的。”

“本来昨日先生便要将我们送走,”柔仪笑了笑,“可我实在太想见你一面,便推到了今夜。”

“什么?柔仪姐姐也要去么!到底是金枝玉叶,这万万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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