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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此时(87)

洛宸愣了一瞬,“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又看向裴砺,“裴砺,你就眼睁睁地看着她们这样对我吗?”

而自始至终,她的目光没有任何一秒,停留在蜷缩于角落的男人身上。

阮蓁再迟钝,也意识到自己两次受袭都跟洛宸有关了。

果然,裴砺踢一脚男人,冷冷地瞥一眼洛宸:“你认识她吗?”

男人把脸扭到一边,只是胸膛急速地上下起伏着。

“裴砺——”洛宸凄厉地叫了一声,但没等她继续好说话,宋瑾瑜笑着问裴砺,“他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之前男人逃窜到外地,裴砺根据卫风彦提供的线索查过男人的信息,男人家在临市附近的一个山村,父母双亡,家里还有一个八十多岁的奶奶。他派人一直在那守着,可是男人自从犯事后就再没回去,这次不是他自己出现在本市,他们还不一定能抓得住他。

他如实回答宋瑾瑜的话,宋瑾瑜听完笑了,“那就是你的不对了,这么好的棋你都放着不用的吗?”

转头看着男人,意味深长地说:“裴砺他是个男人,不屑对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太动手,但我就百无禁忌了,你仔细想想再决定要不要继续嘴硬。”

男人身子猛地一顿,猩红的双眼看了洛宸片刻,而后,艰难地点一下头。

洛宸立刻歇斯底里地嘶吼出声,“我不认识他,他在撒谎,我怎么可能认识这种阴沟里的老鼠臭虫。”

男人闭上眼睛,额头上青筋根根爆出,沙哑地开口,“是她让我做的。”

洛宸挣脱开身后人的手,上前一步攥住裴砺的胳膊,“他在撒谎,他诬陷我……”

但话音没落,就被裴砺用力甩脱,她身子往后踉跄一步,正好经过宋瑾瑜身边,被宋瑾瑜猛地一把推到在地上。

洛宸伏在地上抬头还要强辩,宋瑾瑜突然大步跨过去,细长的鞋跟狠狠地踩上她的手背,用力地碾,咬牙切齿地说:“在我的地盘装神弄鬼,嗯?”

洛宸吃痛地大声惊叫出声,阮蓁冷冷地站在一边看着,她现在连生吞洛宸的心都有。

一直到洛宸手背鲜血淋漓,宋瑾瑜才满意地挪开脚。

洛宸软到在地上瑟瑟发抖,裴砺冷冽的眼光俯视她片刻,沉声问:“为什么?”

洛宸这才讷讷抬起头,眼角滑过一行清泪,她痴痴地看着裴砺,哭喊道:“因为我爱你啊,裴砺,我爱了你那么多年,阮蓁她凭什么抢走你,她不就是有一张脸吗?”

裴砺声线寒凉如冰,“我们当时为什么在一起,我一直跟你说得很清楚。可是,连救我那件事,都是你算计来的吧?”

洛宸哭声更大了,“我有什么办法,在学校围着你转的女生那么多,我想尽办法跟周或他们打成一片,你还是没有注意我。”

“所以,当时你出院之后,周或他们借酒起哄,让我跟你在一起,也是你的安排吗?”裴砺冰冷的神色,没有一丝波澜。

根本没等洛宸回答,他又问:“我当时喝晕答应了,第二天酒醒觉得没有感情在一起不好,去找你说清楚,正好撞见你宿舍同学嘲讽你,是不是也是你设计?”

当时,洛宸的室友是怎么说的?裴砺到现在还记得,她们对洛宸说:“就你这样还想搭上裴砺,你做白日梦吧,搭上也是被甩的命。”

洛宸当时哭得很是可怜,正因为如此,他当时怀着替洛宸出一口气的心理继续对外宣称他们是情侣,毕竟她是他的恩人。

裴砺当时跟洛宸说的是,等她有了心上人,关系就结束,谁知,这一继续就是两年。

可是,结合洛宸的本性,可能,连女孩们对她说出这种话,也是出自于她的挑衅。

果然,洛宸声音突然拔高变得尖利,“我不这样做,你一定会反悔的,裴砺,我只是在争取你而已。”

裴砺面沉如水,怒不可遏地吼叱:“对,跟你在一起两年,到现在都没喜欢上你,我也一直觉得对不起你,你回来后,除了不能跟你在一起,我尽可能地在补偿你。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对阮蓁下手。”

可能是裴砺无情的话终于戳破了洛宸最后一丝防线,她摊倒在地上抱着头崩溃地大哭出声。

警察来,很快带走了他们,种什么因收什么果,等着洛宸的是铁窗之后的漫漫孤寂。

而阮蓁站在原地也哭得泣不成声。

裴砺上前把她搂在怀里,颤抖的声音低沉地说出了他一直想说的话:“让你受苦,对不起。”

阮蓁这次没有推开他,身子紧贴着他坚实的胸膛,连挣扎的意思都没有。

她没有想到她一直耿耿于怀的事,真相居然会是这样,裴砺甚至从头到尾,一直没有爱过洛宸。

身体紧紧想贴,裴砺的温度一直包围着她,她突然想起了很多事,其实从一开始,裴砺就对她说得很清楚,只是她不相信而已。

她一直怨恨裴砺不信任自己,可是,自己又何尝不是处处猜忌裴砺。

那么多次,她对裴砺说的话听而不闻,信任如履薄冰,他们才会那么轻易地被人离间。

她突然觉得,其实换一个视角,换成她是裴砺,一边是挚友,一边是爱人,她也会为难。

阮蓁哭得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却突然,伸出手抱住了裴砺,这甚至不像情人的拥抱,她只是抱住了他,就像抱住一个暌违已久的旧友。

她哽咽着出声,“裴砺,你没有错,我没有错,我们只是不适合。”

他们都选择以自己最本色的姿态对待对方,可是,他们都被对方的本性刺伤得刻骨铭心。

她太紧张,裴砺太放肆,他们不是不相爱,也未必不想要长久。

只是,相爱容易相处难,他们的爱情,最终还是输给了厮守痴缠的每一天。

感觉裴砺收紧手臂把她搂得更紧了,阮蓁一边抽泣,一边呜咽着说:“我不恨你了,裴砺。”

短短的几个字,字字泣血一般的哀凉,“我原谅你了,不管过多久,你对我来说,都是一个很重要的存在。”

像是释然,又像是诀别,裴砺死死地抱住了她。

他觉得有什么东西从他手中悄然溜走了,可是,面对着怀中这个为他经受过诸多痛楚和险恶的小女人,他竟然,连挽留的立场都没有。

阮蓁很久之后都记得这一天,她和裴砺从大楼出来,天空干净得一碧如洗,阳光很灿烂,她笑着的时候,心底彻底放空了,坦然得没有一丝杂渍。

后来,宋瑾瑜玩笑似的问过阮蓁:“还以为你们痛哭一场会尽释前嫌破镜重圆呐。”

阮蓁丝毫不理会她的戏谑,很认真的回答,“尽释前嫌是真的,破镜重圆也不用了,就算再在一起,不合适的还是不合适,何必一定要痴缠成仇呢?”

不是每一段爱情的结局,都是长相厮守。

这一年的除夕,裴砺照样打给了阮蓁电话。

从他们在一起算到现在,第一个春节,大年初二裴砺突然出现在阮父的老家带给阮蓁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