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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此时(27)

知道他在揶揄自己,阮蓁想了想也呛回去,“你不用笑我,你前些天不是才说你认识我以后圆周率也只能数两位了吗?”

然后裴砺愣了,不光他,在场的几个男人都愣了,大约十秒钟诡异的沉默,而后李旬和白明亮不约而同哈哈大笑起来。他们一边笑,一边对着裴砺竖起大拇指。

裴砺翘腿坐在沙滩椅上,手扶着额头,一手揽过阮蓁的肩:“宝贝儿,私房话咱们以后留着私下说,好吗?”

阮蓁也觉得不对了,她凑近裴砺些许,压低声音问,“你说认识我之后圆周率只能数两位,不就是近墨者黑的意思吗?”

这会儿高贵冷艳如Jeralyn也忍不住嘴角抽动几下,阮蓁还是一头雾水,在他们背后,周或看着她冷嗤一声。

结果阮蓁这天还是没能弄清圆周率到底是个什么梗,裴砺不告诉她,她也不太好意思再去问其他人。

下午他们去海滩走了一会儿,回到度假屋的时候,阮蓁突然想到什么,看着李旬独自坐在庭院中,拎起包走过去,从包里掏出订成一叠的手稿,递到他面前,“差点忘了,你要的手绘。”

这是上次阮蓁帮他做的那个别墅花园的手绘稿,李旬左右环顾四下无人,这才伸出手想要接过,但是一个没拿稳,手稿错手而过被海风吹了好远。

阮蓁想要去捡,脚刚迈出去就看见Jeralyn走了进来,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向自己脚下,Jeralyn弯腰把雪白的稿纸拾了起来。

她抖抖稿纸上的灰尘,低头翻看了几页。

“私活儿。“她扬一下眉,开口时并不是询问,只是单纯地陈述事实。而后看一眼李旬,又看向阮蓁,冷笑着问:“你帮他做的?他给你多少钱?”

李旬坐在那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阮蓁急忙走上去从Jeralyn手上拿过稿纸,“就是帮忙画几幅画而已。”

☆、第二十八章

二十八

这只是一个插曲,阮蓁从她手里拿走手稿递给李旬后,Jeralyn没有再说什么。阮蓁觉得Jeralyn这个人透彻犀利到令人发指,Jeralyn明明只看了几张图纸,又是如何猜透其中原委的呢?

晚餐一早就决定了是BBQ餐会,因为阮蓁晚上还要返回市区,他们提早了晚餐时间。食材是中午做饭的帮佣一早就处理好的,烤熟即食,也不可谓不方便。

但是,一帮子男人,不管开始叫嚣得热情四射,围着烧烤炉把东西烤出来第一波,该玩的新鲜差不多玩到了,自娱自乐自给自足的瘾也过够了,就开始围着桌子坐成一圈,喝酒闲聊等现成的吃。

Jeralyn则更不感兴趣,所以,说好的一起动手,丰衣足食,最后变成了阮蓁独自奋斗。

虽然阮蓁在家时候经常给她妈妈打下手,但也仅限于洗肉摘菜、煮面,又或者,最多做几个番茄炒蛋之类的简单小菜。还好烧烤这种事,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手艺不精自有手艺不精的办法。在她第一次没掌握好火候,烤出的外边表皮焦糊,里头肉还带血丝的鸡翅后,但凡难烤透的都拿刀划开,卖相什么的都是浮云,弄熟吃进肚里不伤身才是真的。

烤炉上虾和牛肉呲呲冒油,眼看就要熟了,阮蓁听见不知道谁跟裴砺说:“就你能躲,赶紧的,满上。”

因为晚上还要开车送阮蓁回市区,裴砺几乎没怎么喝酒,他伸手按住杯口,“免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周或笑了声,颇有几分不屑,“就算都喝高了,待会儿叫个车给你把人送回去不也一样?”

阮蓁拿着烤钳的手顿住了,一直到裴砺笑着把面前的空杯撤到一边,她才松了一口气。

而后,裴砺转头看向她,隔着烤架上冉冉而生的青烟,他的神色,阮蓁一时看不分明。

也没等阮蓁看分明,她突然听到一声鄙夷的,像是从鼻中哼出的轻笑。

用来摆放餐具的是一个长方形餐桌,男人们拼酒扎堆在左边一团,Jeralyn坐在离他们还有距离的位置,正好比较靠近阮蓁,刚才的笑声就是她发出来的。

阮蓁也顾不上跟她计较,用烤钳麻利地把烤好的牛肉装盘。

Jeralyn这晚东西也没吃几口,一直不发一言,眼神甚至没落在喝酒聊天的几个人身上。周或生怕冷落她,他进屋特意切好两盘水果,阮蓁把牛肉小心翼翼地放上桌的时候,他把其中一盘和阮蓁刚端上桌的牛肉一起殷勤地摆放到Jeralyn面前,但是,Jeralyn眼皮都没抬一下。

裴砺握住阮蓁的手,另一手拍拍她的后腰,“别忙了,先坐下吃点。”他温和地说。

阮蓁轻轻嗯了一声,在他身边落座,裴砺把筷子递到她手里时,伸手拧一下她的鼻子。

裴砺目光深深看了阮蓁娇媚的侧脸许久,真是比较之下见真章,Jeralyn的趾高气扬和阮蓁的温柔小意,他越发觉得阮蓁可爱了。

在他转头跟人说笑的时候,阮蓁偷偷伸手揉了揉微微酸痛的腰肢。

时近日暮,桌上酒瓶都空了,喝酒的几个兴味正浓,裴砺进屋去拿酒。

他背影消失在门口,阮蓁听见白明亮说:“可惜了,早知道晚上要烧烤,那几个金边蚝就该留到晚上烤了吃,是吧?”

蚝当然是烤前现撬的好,这活儿阮蓁从来没干过,嘴里的虾细细咽下,她微微笑着说:“那就得你们帮我撬了。”

周或对着李旬扬杯,“记得吗?咱们那会儿常去的老南门外的烧烤摊,生意那叫一个好,有天晚上裴砺要吃耗,老板没空招呼,洛宸上去捞几个出来就啪啪一下一个地给撬开摆架上了。”

他话只说到这,但其中包含的还没直接说出的意思不言而喻——你阮蓁不如洛宸。笑容凝滞在阮蓁嘴角,同样的桥段,又来了。

正对着周或的白明亮,脸色瞬间愕然,他怜悯地看一眼阮蓁,张张嘴,终究没说一句话,只是,从桌上烟盒里摸出一颗,啪地点上。

李旬也没说话,但他唇边浮出一丝若有如无的笑,手里杯子跟周或的轻碰一下,明显是认同的姿态。

阮蓁站起来,翕动的嘴唇几乎是嗫嚅着出声:“我,走开一下。”她甚至都来不及编一个合适的理由。

而后,逃似的转身离开,失措地朝着院子另一侧的花架走去,隔着花架的石柱,一直到确认他们再看不到她,她扶着柱子大口地喘气,刚才满桌的烟酒气几乎让她窒息。

她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总是这样,她只是和裴砺在一起,裴砺的以前是别人,但那只是以前,光阴如电,前事已矣,她并没有,掠夺属于别人的东西。

片刻,她站直身体,对,出口不逊的是他们,她总不能让裴砺难看。

深吸一口气,伸手理了理本来就不算凌乱的长发,阮蓁转过身。

但是,脚步还没迈出去,就看见Jeralyn唇角噙着一丝嘲讽的笑,向着她的方向款款行来。

走到她身边时,Jeralyn低头凑到她耳畔,“怎么样?他们刚才说的那个名字,是你不想听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