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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纯真年代(93)

当着沈为的面,他把馅挑在面皮中间,又把面皮对折成半圆两端捏紧,随后利落地将饺皮的边缘推出皱褶封的严实,包好的饺子摆放一边的面案上,沈为看了下,有样学样。

两分钟后,面案上多出一个饺子,歪在吴真先前包好的整齐排列的成品之中格外打眼,活像个挺着大肚的醉汉。

“馅多了。”吴真说。

又过了两分钟,大肚醉汉旁又多出一个,瘦巴巴打着蔫似的,依稀,是个饺子的形状。

吴真抬头认真看向沈为,“我突然想到《鹿鼎记》。”

“《鹿鼎记》里也包饺子?”

吴真看一眼沈为的杰作,忍笑摇下头,“《鹿鼎记》里有胖头陀和瘦头陀。”

谁知沈为看看自己的手,“我手指很灵活吧。”

说完,他对吴真戏谑地笑下。

吴真学吉他进度非常慢,他五根指头在琴弦上就像是分不开瓣似的。

吴真佯怒地瞪沈为一眼,“那东西要是上手就会,还要你这个老师干嘛?”

转过头,浅色的眸子凝视着沈为的眼睛,“我学什么都不会只学一半,你也不能只教一半,我现在学吉他就是个半调子,老师,你要对我负责到底。”

沈为突然笑出声来,神色有几分惊诧,“你现在的程度,都到一半了?”

吴真没话可说,只是瞪着他。

两个人吃不了多少,但年夜饭吴真依然做了一大桌菜,他忙完从厨房出来,沈为已经开了一瓶红酒,吴真吃不准沈为正在服用的药物是否忌酒,最后,一瓶红酒,他自己喝下大半,心中暗悔不迭。

见医生的时候,他竟然疏忽到,连药物的禁忌也没询问清楚。

窗外的鞭炮声越发频集,喧喧扰扰间又是一年,两人端起杯的时候,吴真突然觉得什么也说不出来,能说出口的都是言不由衷,他的愿望,其实只是,沈为,健康,平安。

别人最基本的愿望,也可能是他们的,最遥不可及。

(一六八)

整个天空缤纷绚烂,已经接近零点,两个人下楼,从单元门口到小区景观湖走路也就七八分钟,冬天人造的景观湖水抽干,平坦的水泥石子湖底做了临时燃放点。

但他们还是开车过去的,看着沈为一箱箱往下搬巨大的烟花鞭炮,不是他们懒,实在是沈为备的攻城火药太丰富。

除夕正是北方数九严冬最冷的节气,零下十度,滴水成冰。

吴真把最厚的羽绒服找出来给沈为,还是那年他在东北拍雾淞的时候置备的,第一次看沈为穿的那么厚,但是,就是这样的衣服他穿上也没有觉得臃肿,吴真也戴着帽子围巾,下车后,沈为把他领子竖起来,用围巾在外面缠了一圈,吴真只剩下了一双眼睛在外面。

引线点燃,沈为从身后抱住他,他们仰头看着炫目的光点一个接着一个升起,烟花朵朵在黑暗中绽开,瞬间绚丽已极,迸射出璀璨夺目的光彩。如漫天簌簌落梅,缤纷如雨,却瓣瓣绚烂,吴真转头看着沈为,所有的炫丽,都映在他瞳孔中明灭。

一直到最后,灿烂光影化作零星,坠入夜空消失不见,只留下丝丝缕缕的白烟,一直到天幕又重归宁寂,吴真感觉到沈为的身体竟瑟瑟轻颤着。

烟花易冷,人事易分,所有灿烂顷刻忘情燃尽,悲凉如梦醒。

他转身揽住沈为,收紧手臂把他抱在怀里,“明年,咱们再来,好吗?”

沈为没回答他,只是一直看着吴真的眼睛,过了很久,他说,“好”,只是一个字,却没有办法掩藏声音中的沙哑。

再回到家,手和脸都冰凉,久久不能回温,脱掉外衣,两个人一起躲进被子里相拥着取暖。吴真被沈为抱得很紧,他们明明贴的那么近,吴真却依然觉得此时在身边的,像是个,将要消失的人。

吴真知道,他不该在这个时候突然变得悲观,但凄怆的情绪却无法抑制,他甚至想起自己的大嫂,十来年前的一个冬天,她从七十多米高的大桥上跳进滚滚江水里,险些,尸骨无存。

她和沈为是同样的病症,吴真的大哥心力耗尽,最终也没能留住她。

沈为现在正把他抱在怀中,此时还是触手可及的温暖。他对沈为说明年,明年今夕,他们是否真的,还会如今夕?

时间早过了零点,这是新年的第一天,吴真竭力把所有不祥的念头从脑子里挤出去,明明,他对自己和沈为都不是没有信心,此刻突如其来的脆弱到底因何而生,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但吴真一直明白,惶恐,他并不是没有。

“吴真”,寂静中,沈为低声叫他的名字。

吴真在沈为怀里抬起头,还不及看清沈为的面容,沈为突然激烈的吻住他,唇舌长驱直入,翻搅吴真的口腔,吸吮他口中每一滴津液,汲取每一分空气,窒息的无法呼吸,却不能放松分毫。

吴真攀住沈为的脖子,以同样的热烈回应他,唇间有苦涩的湿意,但沈为扣紧吴真的后颈,不让他抬头看自已的脸。

(一六九)

热wěn如火如荼,衣裤被沈为快速地褪去,吴真把手伸进沈为的上衣,抚mō他精实的胸膛,沈为略微起身把薄衫从头顶拖下,而后,迫不及待地低头再次wěn住他。

终于倮裎相见,肌肤最直接地熨帖着,那么真实,那么火热,嘴唇难解难分地胶着,吴真紧紧抱住沈为,双手几乎把他勒紧自己的身体,连胸膛的跳动都感受的清晰毕现,如此鲜活的沈为,他不知道,还能抱住他多久。

但他不会放手,哪怕再深再黑暗的漩涡,只要还有一丝力气,他会带着沈为,一起出去。

沈为噬咬着他的嘴唇,舌头在他口中不顾一切的翻搅,好像连呼xī都要被就此封缄,吴真的回wěn同样激烈,沈为的惶然,沈为的绝望,他都知道。

越是美景良辰,越是想着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失去,如果此时,连他都是这样郁悒,沈为心底又该是怎么样的凄绝。

勃发的分身紧贴在一起摩擦,却不仅是欲望,再没有什么,比身体的交融,更能直接地证明,他们正拥有彼此。

嘴唇终于分开,沈为扳着他的肩膀把他翻身朝下,吴真匍匐在床上,下一秒,沈为欺身趴上他脊背,唇齿贴着他的后颈和肩膀,狂乱地啜wěn,shǔnxī,shì咬。

痛觉如此分明,随之而生的情欲却更加炽烈。沈为的喘息声在他耳边急促钝重,灼热的坚挺抵在他股间急切地上下磨蹭,交合处被粘滑清液濡湿,吴真把手伸到身后,握住沈为的坚硬的硕大,抵在自己后方的入口处。

“不行。”沈为挣扎出情焰之下仅有一丝清明,吴真的伤口愈合不过月余,根本jìn受不住那种强度的扩张和欢爱。

吴真也不知道他的身体,是否能承受这样的交合。在新年的第一个凌晨,在看不清出口的深邃冰冷的黑暗中,他的凄惶,沈为不该有的绝望,好像此时,所有的顾忌都不该存在,他只想跟他一起,抵sǐ缠绵,不留一丝间隙的交融,熔化每一根筋骨xuè脉再让他们糅合成为一体,一直疯狂到底,紧拥着焚烧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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