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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纯真年代(10)

道还不够好吗?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18章

(十八)

车子停在池涛学校里面,吴真看了下手表,四点十分。

池涛出现的时候,吴真站在路边,一支烟还没抽完。

看见吴真,笑容立刻浮现在池涛的脸上,他朝着吴真的方向小跑过来,“等久了吧。”

真是发自内心的微笑,很有朝气的表情,很难想象,一个月之前,池涛还是终日郁郁。

那个晚上,吴真经过池涛的学校,知道池涛有睡前小跑的习惯,他找到学校的田径场,跑道上有几个稀疏的人影,但疾跑着的,只有池涛一个。

那不是小跑,根本是搏命般的狂奔。

吴真在跑道边上坐下来,他点了一支烟,原来,这就是池涛的发泄方式。能让池涛抑郁至此的事情,不用明说,吴真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那时,离他们上次见面已经过了两个月,吴真一直很忙,根本顾不上池涛,偶尔通个电话,通话的时间一般不长,电话里面很难听出太多的情绪。

吴真沉默地旁观,烟在指间燃尽,他又点上一支。

池涛力竭地跪倒在跑道上,吴真摁灭烟头,他神色平静地走到池涛身前,蹲下身,把池涛紧紧抱在怀里。

那个夜晚,将雨未雨,天气闷热,像是有什么压在胸口,让他觉得透不过气来。

吴真跟池涛谈过一次,这次,连池涛自己都说不出个究竟,察言观色地探问一番后,吴真才算明白,池涛负面情绪的来源,是因为沈为出差两个月,连电话都没几个。

因为爱着,却始终摸不透对方的心思而患得患失,这样的感受,吴真很清楚。

吴真问池涛:“你和沈为,区别究竟在哪里,你知道吗?”

池涛看着他,一脸茫然。

吴真摊了下手,“沈为是个有事业的成熟男人,他的视界更大,有很多事会分散他的注意力,他能放在情人身上的精力很有限。而你,你是个学生,你的活动范围比他小得多,可专注的事情只是他的几分之一,你有更多的闲暇注意交往中的细节。”

吴真继续开导他,“所以,其实未必是沈为不好,简单说来,就是你比他闲,你对细节太过专注,你明白吗?”

池涛认真想了一会,他重重地点头。

对于恋爱中的人来说,这是最容易说通道理的方式,为他的情人开脱,更容易为被爱冲昏头脑的人接受。吴真确定池涛听懂了,池涛很认真,吴真也确定他会付诸于行地调整自己的状态。

但吴真的话只说了一半,他没有对池涛提起“不由自主”这四个字。如果沈为真的爱着,即便在再繁忙时,他也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池涛。

很显然,沈为对池涛没有这个“不由自主”,否则,不会分开六十多天,通电话的次数只是个位数,并且每次都说不过五分钟。

吴真没那个心思为沈为开脱,这不是他的目的。爱怨交加,是一种比爱更浓烈的情绪,池涛对沈为,正是这一种。

爱与怨并存,仿佛一个的死结,绕不住沈为,但却会越来越紧地把池涛缠缚进去。

只有替池涛把那根怨脉抽出,才不至于放任他对沈为越陷越深。

体谅,也可以成为放开的开始。

这一个月来,吴真对池涛关注颇多,这是他的机会,他当然不会错过。

池涛已经开始实习,不算忙,还兼职教羽毛球,现在,吴真是他的学生。

他们见面的时间通常在五点,吴真直接去俱乐部找池涛,打完球后共进晚餐,然后载着池涛漫无目的地逛逛。

他偶尔也会带着池涛去喝酒,乌烟瘴气的GAY吧不适合池涛,他们常去的是一家清吧,驻唱的男孩嗓子不错,弹了一手好吉他,池涛喜欢,吴真也很喜欢。通常不会安排什么有营养的活动,只是坐在一起说说话,感觉也很好。

因故不能到的时候,吴真会提前告知。

坐在副驾座上,池涛问吴真:“今天怎么这么早?”

吴真正发动车子,他朝车窗外看了下,“今天拍外景,光线不行,提早收工了。”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19章

(十九)

吴真要拍几组运动题材的照片,他找到池涛。吴真的意思是,希望池涛帮忙找五六个体院的同学充当Model,二十来岁的男孩子,模样端正的就好。

这当然是有偿的劳动,但池涛还在犹豫时,吴真谑笑着说:“其他人都有报酬,你就是一两顿饭的事,没办法,谁让你撞上我这么个无赖哥哥。”

池涛也笑了出来,他点点头,“行,我尽量。”

池涛办事很有准,没过两天就给吴真把人找齐了,算上他自己,总共六个,相貌当然比不上专业模特,符合吴真心中纯朴自然的标准。

拍摄的进程很快,最后一组照片的拍摄时间选在一个阴天的黄昏,吴真想要的,是那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先是摆拍,拍完后,池涛坐在场地边上候场,这次合作,终于让他有机会看到工作中的吴真。

是一种专注到痴迷的状态,好像除了手中的相机,和镜头前的人与景外,什么都不存在,一切,都与他无关。

有两个候场的男孩拿着球拍在旁边的场上对打热身,吴真无意间回头看了一眼,他立刻转过身让镜头对着其中一个男孩。

抓拍到感觉好的运动镜头很不容易,单膝跪在地上,吴真对好焦距,灯光却迟迟没有跟来,端着相机,微皱眉头,“Earl?”他大叫一声。

这并不是随行工作人员的名字,但这个名字被吴真叫出口的瞬间,池涛能感觉到现场的气氛立刻变得微妙,钟意的灯光已经跟上,他手足无措地看着吴真,造型师就坐在池涛旁边,池涛听见他笑了一下。

吴真端着相机的手顿住了,就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僵在原地,像是一尊石像。有几缕头发从额头上垂下来,他低着头,目光似乎没有焦点。

池涛站了起来,几乎是同时,吴真也站了起来,他环顾一周,歉意地笑了下,“休场吧!”他的语气很平静。

在走道里,吴真点上一支烟,吸到一半的时候,他掏出皮夹,从夹层里抽出一张照片。

是他和Earl的合影,一年前,钟意给他们抓拍的,画面上,他端着相机,Earl在旁边看着他,用那种凝视爱人的眼神。

门外有脚步声,吴真迅速把相片塞到口袋,门被人从外推开,他一个错手,照片飘落在地上。

池涛从门外探进一个头,“吴真?”

顺着吴真的视线,池涛看见地上的照片,在吴真之前,他弯腰捡了起来。

拂开照片上的灰尘,池涛拿在手里看了下,照片上的青年他见过,在Dionysus门口,他曾看见他和吴真热吻在一起。

他又看向吴真,“他,就是Earl?钟意说Earl是你的前助理,原来,就是他。”

吴真点了下头,他把照片从池涛手里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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